“嗯。”
張裕坐起來,張豐也跟著起來,長時間保持一個姿勢讓她的身體都僵了,可是她又不敢隨便翻身,因為好容易積攢的一點熱乎氣,稍一動就消散了,每動一下都只會更冷。
“姐,”看見張豐臉上的淚痕,張裕立刻變得小心起來,“你是不是餓了?別擔心,我昨天搶到半個燒餅,藏到小屋乾草下面的坑裡了,我們去扒出來,正好看看範二那潑賊走沒走。姐,你說他要是沒走怎麼辦?”
“我也不知道,你說怎麼辦呢?”張豐問。
“把他趕走!”昨天是因為小屋毀了,而且不敢和範二呆在一起才離開的,張裕可沒想過要捨棄自己的“家”。
“好,把他趕走。”張豐其實並不想住那種狗窩,可是和露宿相比,窩裡總要暖和些。
兩人從被體溫暖一夜的地面上起來,在黎明的微光中抖著身子往“家”走去。
範二躺在小窩的廢墟中,不知是昏迷還是昏睡。張裕看著地上仍沒完全乾涸的血跡,以及一動不動躺在那裡的範二,臉色有些發白。
“裕兒,這裡住不得了,我們走吧。”張豐的臉色也很難看。
張裕沒應聲,走到牆角扒出昨天藏起的燒餅。藏燒餅的地方就在範二的身邊,挨著他的頭,張裕的眼睛卻一直躲著他,只專注於手下一點。
燒餅扒出來之後,張裕拍了拍上面的土遞給張豐,“姐,有範二跟著,你昨天一定沒吃到什麼吧?姐,你快吃,別又餓壞了。”
早晨醒來看到張豐的眼淚時,他就不由得想起張豐說的那句“再去陰間一趟,只怕就回不來了”的話,心裡暗暗埋怨自己粗心,沒有早點想起來,早點把燒餅拿給姐姐吃。
張豐沒有去接那半塊燒餅,她沒有勇氣把這種東西放進嘴裡,雖然它看起來比昨天那個黑麵餅好看得多。
“我不餓。裕兒,這裡住不得了,我們走吧。”
張裕雖然捨不得這個家,可是卻也不再提要把活靶範二趕走的話,兩人便一起離開了這個讓人壓抑的地方。兩人誰都沒有去檢視一下範二是死是活,也沒有提過一句這方面的話,不約而同地選擇了迴避。
無論是三十歲的小白,還是九歲的小叫花,都沒有面對這件事情的勇氣。
張裕再次把那半塊灰撲撲的燒餅舉到張豐面前,勸道:“姐,吃吧,別餓死了。”
“我昨天吃了整整一個豆麵餅呢,你吃吧——你昨天怎麼沒吃?”張豐柔聲問。
“我昨天吃了飯團,就想著把燒餅留給姐姐,你不是想吃燒餅嗎?”
張豐看著他笑了笑,“你不想吃燒餅嗎?”
張裕微赧,“想。”
“那就全吃了吧,我昨天差點沒撐死,到現在肚子還難受呢。給我說說你是怎麼搶到這塊燒餅的。”
“是一個小哥兒掉到地上的,我看見後趕緊搶了就跑,他家人沒追上。”張裕有點小得意。
張豐笑著拍了拍他的頭,“快吃吧。”
“那,我吃一半,留一半給姐姐。”
“嗯。”張豐答應著,把裕兒遞過來的一小塊燒餅順手放進衣服內的懷袋裡,卻沒打算真要吃它。
轉行
張豐和張裕又開始了一天的工作——乞討,可是沒有了死亡的威脅,張豐被壓制的自尊心就又抬起頭來,開始消極怠工,張裕打躬作揖賣力地向人乞求,她就只是像個影子似的跟在後邊。
不過她雖然對乞討不上心,但眼睛腦子卻沒閒著,瀏覽著各種店鋪,心裡不停琢磨著有什麼是自己能做的,還不時上門自薦一番。
“大叔,需要人洗碗嗎?”經過王家食肆的時候,張豐繞到後廚問掌櫃兼吞廚師的王大叔。
“不用!”王大叔一邊忙活一邊非常乾脆地回絕道。
“大叔,我不止會洗碗,還會做菜哦,不信我做個給你看呀?”張豐不死心地努力推銷著自己。
“去去去,別在這添亂,我這忙著呢!”
張豐見這位已經開始發躁,不敢再囉嗦,怏怏地走開了。
路過灑肆的時候,她又站住不走了,可是剛停下腳步,迎客的夥計就哄雞趕狗般的說:“去去去,這也是你們來的地方嗎,走遠些!”
張豐不甘心被這樣對待,頂著夥計的臭臉極力爭辯道:“我有正經事找你們掌櫃,請替我通秉一聲——哎!別推我!我說的真的,我知道一個釀酒的方法,想找你們掌櫃談談合作的事。”
夥計大力地推搡著她,趕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