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
“點我昏睡穴。”
他未動。
“啊,功力都用光了吧。算了,當我沒說。”我轉過身去,使勁數羊。
一隻粗糙的手掌突然摁進我的脖頸裡,不必再數羊——如願以償。
早上醒來神清氣爽,卻發現老六坐在床邊的椅子上。爾忠國不在房內。
見我醒了,老六立即說先生也剛醒沒一會兒,出去一下,馬上就回來,讓我趕緊洗把臉,好趁熱吃早餐,還說早餐是楊師傅一早上現熬的皮蛋瘦肉粥。說完這些話,他主動迴避,退到病房外。
等我從洗臉池回來,看見老六正殷勤地拿嘴吹碗裡的熱粥。爾忠國蹙眉翻閱報紙,板著臉。
“那樣不衛生。”我對老六說,又轉向爾忠國,“你也一樣。”
老六不明所以,疑惑地看著我。爾忠國扔了報紙將碗拿過去:“我自己來。”
“先生今天轉院吧,這裡條件太差。”老六建議道。
“不必,明早我就出院。你回去把太太也帶上,這裡沒法睡兩個人。”
“那我讓府裡幾個弟兄過來照看先生一晚上吧,聽說昨夜這裡出了事。”
“無礙,弟兄們最近都很累,這麼遠的地方,何必就為一晚上趕來。”
老六見爾忠國十分堅持便不再拍馬屁。
“我留下來,我必須對你負責任。”我對爾忠國說,“老六,你儘管回去吧。”我非常有氣勢地轉向老六說道。
“吃完早飯馬上走!”爾忠國突然提高了嗓門,“我不喜歡跟人擠在一起睡。”
我詫異地看著爾忠國,昨晚他好像很樂意跟我擠在一起睡啊,怎麼到了白天又換了一副清高的臉子。要清高也得我清高才對。
不對,早晨從見到他起就沒見他舒展過眉頭,一直冷冷的。變態!
“老六,我有話跟他說,你先出去一下。”
老六看了一眼爾忠國,見他並不反對,微微點頭,走出房門。
“為什麼不留我多住一晚上?想發善心不必現在才發吧。”我在猜他是不是想讓我回去睡舒坦些,又不便直說,所以才……
切,討厭,又自作多情,沒看到他一直板著臉嗎?
“閉嘴!趕緊吃飯!”他頗不耐煩,微鎖的眉頭蹙得更緊。
“閉著嘴怎麼吃飯?”我問他。
他沒反駁我,大口喝粥,眼皮也不抬。
“攆我走總要給個理由吧?”我想知道原因。
“理由一,口水多;理由二,夢話多。”他冷冰冰地說道。
“好吧,就算我口水多是真,可你點了我的昏睡穴,哪來的夢話?”我一邊問,一邊在想莫非他夜裡又要行刺什麼人嫌我礙事才有意支開我?
這麼想,應該不算自作多情吧。
“我的掌力缺了點勁道,沒能奏效!”他似乎硬忍住一股亟待噴發的不良情緒。
“是嗎?”我表示懷疑,“既然我說了夢話,你一定聽見了。我說過什麼?”
他猛地看向我,黑瞳森寒一片。我一驚,難道我夢裡罵他了?諸如變態狂、虐待狂、臭流氓之類的?
“老六!”爾忠國大叫一聲。老六立即推門進來。“太太現在不餓,帶她回府裡用餐。”
老六露出世故的笑容:“太太,要不,這就跟我回去?”
“請你再出去一會兒,就一分鐘。”我把老六往外推。
“老六,把她弄走,隨便用什麼辦法。”爾忠國不耐煩地揮手。
“這——太太,不要讓在下為難,你還是……”老六搓著手。
“走就走,誰稀罕跟你擠在一起。”我一扭身,朝門口走去,陡然想起玉蟾露在我這裡,掏出來,狠狠地向他臉上砸去。
我以為他會伸手接,對他來說再容易不過,然而他偏偏沒接,我卻偏偏再次準確無誤——與砸喬泰那次一樣——瓷瓶直接飛吻他的腦門。
沉悶的碰撞聲過後,大腦門上磕下一個紅印。
“先生,您沒事吧。”馬屁精連忙上前吹氣。
“滾!”爾忠國大喝道。
老六嚇了一跳,連忙後退。
“小樣兒!”我不屑道,“老六,馬屁得找準地方怕,而且得看時候。”
老六急急忙忙拉著我的胳膊將我拖出病房。
上了車,車上還有兩個僕人候著,都是生臉孔。
又換人了?這府里人事變化也太快了吧。俗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