郵路,你若有什麼隱秘信件我可以幫忙。”他假意大方。
“既是秘密郵路,一定是被日本人所不容的吧。豈不是很有風險?被日本人察覺會不會坐牢?”我知道他在套我的話。他不是懷疑我是GD分子嗎?只是他沒想到他的身份早就被我識破了。這麼說反而暴露了他急於確認我的身份的目的。
“為了盈利,有些風險也值得一試。你真的沒有信可寄?”他問道。
“沒有,我實在無信可寄。另外,我也無事可做。本以為可以找到象樣的工作,但卻被你弄來這裡,我會悶死的。”
“我可以給你指條方向,”他狡詐地笑了一下,“如何當好花瓶是眼下你急需要做的事情。日後,大有用得著的地方。”
他的話若不叫人生氣倒是奇怪了。這明擺著是對我人格的侮辱。
“那你在淪陷區的郵政局當差跟當漢奸差不多了吧?有那麼多日本同事,比起當花瓶來是否壓力更大呢?”我笑著反問他。
爾忠國冷笑起來,幽深的眼眸如錐子刺向我。
他到底懂不懂幽默啊?我害怕的同時很不服氣。為何他能譏諷我,我就不能譏諷他呢?這是什麼笑容啊,讓人汗毛都要倒立了。而且還是撿他高興的時候說話。若是他不高興的時候說這些,是不是又要點我的穴,讓我整天昏睡呢?
“可惜郵政只能運郵件和物資,若能郵人,倒不失為一項頗有創意的業務。“他笑罷,又冷幽幽地說道。
我不明白他話裡的意思,想來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不會是好事。
我向他抗議不准我外出的事情,明確告訴他我不是囚犯,不可以將我整天拴在這小院裡。
他不承認他囚禁我,反而狡辯一番後告誡我外面太亂,一個女人,尤其是年輕女人千萬不要單獨外出涉險,一定得有人陪著才可以。但後來我發現他所指的“不要外出涉險”是“禁止單獨外出”的委婉說法。
我的人身自由算是沒了,只要一出門就都有人跟著。儘管如此,我相信自己可以忍受———比大門都不讓出好多了。而且,只要他允許我外出,相信一定能找到逃跑的機會。
可供外出的範圍很有限,僅限於英、法、俄、德租界區。至於漢陽和武昌這些地方,那是想也別想。
帶著些許好奇,我將這個年代的漢口租界區大致看了一遍。除了路名有很多不同,整體給人的感覺也非常不同。租界區看上去“年輕”多了,然而殖民色彩異常濃厚。日偽警憲的出現讓這裡更染上一抹悲辛、不安定的色彩。
一場時空之旅讓我來到20世紀的漢口。同樣的地點,卻不見了熟悉的人與事,景與物。
站在漢口的街頭,悵然若失的我真希望這一切只是一場夢。一旦夢醒,眼中看到的還是我所熟悉的那個漢口,心靈感覺到的還是我所熱愛的那個漢口——自由的人們帶著時代的節奏感穿梭在現代化的街區裡。我,儘管如此的沉默,如此的落伍,卻很幸運——是他們中的一員。
可惜,發生的一切不是夢——真實就在眼前——我就站在淪陷了的漢口街頭。到處是陌生的人群,陌生的表情,陌生的店面,陌生的氣息。這個曾經養育了我二十四年的城市是如此的陌生,再也尋不到我所熟悉的那個漢口。儘管情非所願,但我——很不幸——已是淪陷區的一員,
我沒能涉足漢口其它地界,但窺一斑足以見全貌。看看行進在大街上的一眾老百姓的臉吧,一切便了然了。那一張張愁霧緊鎖的臉是淪陷區的生活質量最為顯著的標誌。
好色之徒
兩天後,被爾忠國稱作“佟兄”的人如約而來——出現在爾宅的客廳裡。只是這次我無論如何不會把他看做“佟兄”——竟然是一個標緻的女人。
要怪只能怪我自己眼拙,當時只顧想著脫身的事情,忽略了對她性別的甄別。如今仔細回想一下,漏洞挺多:在屋裡見了長輩不脫帽致禮是其一,容貌太俊秀是其二,二奶奶對她不避嫌是其三。她當時穿著男裝,二奶奶毫無顧忌地拉著她的手誇她俊俏這不是禿子頭上的蝨子——明擺著的嗎?而且,耳環痕也是能看得出的。我當時也感覺她奇怪,但是被她的高個頭、黑面板和粗嗓門矇蔽了。
佟鷺嫻的出現讓爾忠國像換了一個人。他活躍、開朗起來,不但盛情邀請她喝茶,留下用餐,而且閒話、俏皮話多得嚇人。
二人大談特談街頭巷尾的趣事,不時發出爽朗的笑聲。
他談笑風生的樣子很讓人迷惘,疑惑是否有兩個他交替出現過,一個陰沉,一個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