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來。不久,他又拿來一張一模一樣的信紙,讓我將剛才的詩再寫一遍。等我寫完,他比照了一下筆跡,隨即跟我說可以走人了。
老狐狸將我帶回病房。池春樹也爬上床躺好,露出如釋重負的神情。
“可以告訴我是怎麼回事嗎?”我問老狐狸。他應該比我更清楚。
“不關你的事情就不用問。看,我就不問。”老狐狸避而不答。
“他們不懷疑我跟那個川崎是同夥嗎?”我想起川崎遞信給我時鄭重地鞠躬的情形。那時候的他還用夾生的中文拜託我幫他看信,轉眼,一個生命便消失了。
無論他是什麼身份,就衝著他臨危不懼,將生死置之度外這點看就值得佩服。但是他為何找上我?明明知道自己已經被監視起來還將情報遞到我手裡,不是明擺著鑽死衚衕嗎?或者,他是利用我混淆視線,將真正的情報傳遞出去?這樣好像才說得通啊。因為若真情報藏在我身上,除非他事先通知了某人想辦法從我這裡取走,否則就是死路一條——剛才那個島田不就拿到了嗎?可川崎在自己已經暴露的情況下拉扯我進來是何道理?真正的情報送出去沒有?
我的大腦在這方面顯然不夠用。
“連我都不這麼認為,他們怎麼會這麼認為?”老狐狸拍拍我的肩頭,“這件事到此為止,該幹什麼幹什麼吧。”他說完起身離開。
本以為這件事會如老狐狸所說到此為止,但一個小時後,又發生了命案——被憲兵帶走的兩個看護婦被放回來後,一個被人殺死了,另一個離奇失蹤。
190
190、孤兒 。。。
“老狐狸,給春樹換間病房吧。一會兒出了兩條人命,不吉利。”我對一臉鎮定的老狐狸說道,其實是想讓春樹換到隔壁的特別護理室,那裡有更寬敞的窗戶而且可以看到遠處的街景,但現在被一個肥肥的日本人佔著。
老狐狸搖搖頭:“醫院哪天不死人?”
他的漠然讓我驟然回憶起住院那次老狐狸冷漠地開啟窗簾讓我看窗外的情景,心再次驚顫。“老狐狸,你好鎮定,那麼多的亡魂在你身邊晝夜瞪著你,就不覺得發毛嗎?”
老狐狸瞪起小眼睛目露兇光,但僅停頓片刻便收斂了那種神色,換做慈祥的笑容。“這件事你一直記著,這樣不好。”
“我沒得老年痴呆症,想忘也忘不掉啊。”我故意重重地嘆息。“我倒是經常做噩夢。我開始懷疑你執意收我做女兒會不會是拿我當擋箭牌應付那些冤魂呢。”
“拾伊!”老狐狸虎起臉來,“不要逼我行使父親的權利!”
我舉起雙手做投降狀:“好,算我說錯了。您只是為了哄我開心特意安排一些演員扮演死刑犯罷了。我相信您有一顆金子般的心。在您老的心裡,大東亞共榮是人人平等,沒有貴賤之分的光榮行動,足以千秋萬代,載入史冊。”
老狐狸的嘴巴張了合,合了張,沒發出聲音來,但一張臉早就氣成了紫茄子。
“我又說錯了嗎?”我非常大方地跪下地,“請老大人息怒。”
“那些支那人不是我殺的!”他頑固的目光第一次自上而下俯視著我。
我收斂了笑容,冷冷地看著他。
“那些支那人不是我殺的!”他又說道,鼻翼翕動,似乎極為激動。
“哼哼。”我牽動嘴角,揚起眉梢,這麼快就撇清干係了,佩服!
“我從來對殺平民沒有興趣!”他兇狠地瞪著我,彷彿在對他自己的清白起誓。
“我知道了。”我從地上爬起來,拍拍他的肩膀,“您想告訴我是我的懦弱殺了他們。”
“不!”老狐狸理直氣壯地否定我的話,“他們原本就要被執行槍決,我利用了那次的機會而已。”
“您不必解釋,這件事我不想再提了,傷感情,我保證今後也不會再提一個字。”
“很好。”老狐狸也不再說下去,但看我的目光中多了幾許寒意。
本著對我的健康負責任的態度——老狐狸說的——當天晚些時候他就硬將我從病房拉走,離開了醫院。
但令人沒料到的是當晚池春樹也出院了,因為他不得不回到手術檯上搶救一批被炸彈炸傷的日本憲兵。後來從春樹那裡瞭解到這幫憲兵都是島田的手下,他們是在抓捕日本反戰組織成員的行動中受傷的。襲擊他們的是一枚事先安放在室內的定時炸彈。
於是,我被川崎醫生利用來轉移視線的事實得以確認。據春樹的分析川崎醫生也是反戰組織的成員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