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容易生出變態的人種?他不在乎,我自己還在乎呢。
外面傳來吵雜聲,憲兵奔跑的皮靴聲響徹在樓道內。
“你在這裡不要亂走。”老狐狸囑咐道,將房門關上,離開了。
我想起川崎醫生拜託我的事情,將信從兜裡拿出來看。
展開信紙看去,哪來的什麼情書,不過是一首七言絕句,可一看到那首詩心立即砰砰急跳起來。
“春來蜂蝶拾花蕊,
樹影猶掩伊人面。
伊人流連春花醉,
不覺何時日西歸。”
這分明是前日照顧春樹、夜不能寐時我隨手寫的小詩,怎麼會被川崎拿了去當情書贈給他心儀的女子,還要我幫忙看?
不對!他顯然知道這首詩是我寫的,而且如果他看得懂詩意,一定也能發現裡面藏著我和春樹的名字。他拿我寫的東西遞給我看卻又說那番話究竟是何用意?
再仔細看,這詩並不是我本人的筆跡,是川琦照著我的字型和筆跡謄抄下來的。
我開始對這個川崎醫生有了興趣。他說下午兩點鐘後來,我要好好問問他居心何在?
再度將信掖好,我來到池春樹的病房,卻見裡面擠滿了憲兵,立即緊張起來。本以為這些鬼子是找池春樹詢問傷兵醫院的事情,但看春樹正坐在那裡看報紙。憲兵只是仔細搜查,根本無意打擾他。
一番折騰後,憲兵將兩名看護婦一起帶走了。我連忙問池春樹是怎麼回事?他說是川崎醫生出事了。
我立即坐到他床頭讓他告訴我詳細情況。
“我也不太清楚怎麼回事,有一個憲兵曾是我的病人告訴我川崎少尉畏罪自殺了。他們奉命逮捕他時,他看似很合作,但是趁他們不備吞了毒藥,沒來得及搶救就死了,只是一瞬間的事。”
“怎麼會這樣?”我的大腦一陣紛亂。如今事情變複雜了。他交給我的這封信似乎不只是幫忙看看情書這麼簡單。他的身份很值得懷疑——他究竟是什麼人?
我關上房門,插上插銷,疾步走到池春樹面前,將早些時候川崎見到我的情況跟他說了一遍。
“你怎麼看這件事?”我向他求助。
“信呢?”他問。
“在我這裡,不過………”我遲疑了,萬一他看到那首詩,不是又要誤會了嗎?
“給我看看。”他果然要求看信。
“沒什麼啦,不過是首詩。”
“日文的?”
“不是,中文的。”
“奇怪,他中文都說不利索,還會寫中文詩?”
“嗯,所以奇怪嘛。”我的手摁在信上,很害怕拿出來。
“信給我看看。”他伸出手來。
我猶豫著,慢吞吞將信拿出來。
他拿了去,看了一遍詩,驚訝地看著我。“是你寫的?”
好囧啊,我恨不得立即鑽到床下去。他輕嘆一聲,注意力轉到信紙上。他舉高信紙對著光亮照了照,又仔細看了一遍信封,沒發現什麼異常之處。
“只是信封上噴灑了些香味劑。”他把信紙放到鼻子下聞聞。“薄荷和麝香。”
“是啊,好奇怪。他本來說兩點會來醫院,可惜他死了,沒法問清楚怎麼一回事。”
“他似乎早就知道他會出事,所以才這麼做。至於為什麼會選擇你我就不知道了。”池春樹納悶地說道。
砰砰砰,有人敲門。“拾伊,快開門!”是老狐狸在外面叫,聲音有些不耐煩。
門開了之後,看到滿臉怒氣的老狐狸。“任何時候不許把門插上。走,你跟我下去一趟。”
“什麼事?”我和池春樹同時問道。
“有人彙報半個小時前川崎醫生跟你接觸過,所以你要下去錄個口供。”他說完,拉起我的手臂就走。
池春樹忍住傷痛下了床,慢慢跟在我身後。
一個個頭跟我差不多高、姓島田的憲佐隊長態度和藹地讓我將當時情況跟他說一遍。老狐狸囑咐我實話實說。於是我又重複了一遍經過,並承認上面的詩是我寫的,但不知何時落入川崎手中。
“沒有了?”他問道,中文說得還不錯。我點點頭。“信拿來。”他攤出手。我有些不情願地將信交給他。他將信反過來掉過去看,還拿打火機放在下面烤了烤。又拿水將信紙浸在裡面,往裡面滴了一點碘酒般的液體。不久,信紙發生了變化,上面顯影一串串豎寫的日文。島田露出得意的笑容,立即拿相機將內容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