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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著幃幕一道的我瞧得明白,心裡也十分清楚的知道,正是這一件紫色的肚兜打破了皇上的好夢。
這個顏色選的不好,紫色,太逼仄了!因為紫色,是皇上記憶中所深愛著的那個女人,她所鍾愛的顏色……
☆、第一話湔裙夢斷續應難(2)
“你不像她。”
思緒正起了飄忽,兀地便聽皇上沉仄的一嗓子於這寂的發死、發瘮的氛圍裡曇然揚起。
我心一緊!
“你不像她……你不像她!”緊接著又是一嗓子,比之先前更帶起了許多昭著無逆的決絕,甚至是暴怒。
這般沖人的氣場已然令我不敢再偷窺,我錯開目光直了身子回來,手撫心口竭力平復不受控起來的急急呼吸,耳廓還是灌溉進了內室鴛鴦榻裡那皇者接連並起的咄咄聲息:“你算個什麼東西……你一點兒都不像她!滾!”
緊接著是衣袂擦著床稜“簌簌”的沉悶聲,該是那榻上的女子被狠推了一把的樣子。
我心揪更甚!同時又不覺聚攏了兩道柳眉。
滾……這是在我們的寢苑裡,皇上讓滾,卻又往哪裡滾?
還不待我這不合時宜、不著調子的紛亂思緒有個微微的梳理,眼前這一道軟簾便被人“錚”地一把挑起!
我心一個魚躍!整個人就這麼直勾勾的暴露在來人面前,隨之而來的巨大驚恫使我忘記了挪步避開、甚至也忘記了行禮告罪,只下意識的倏然就深深低下了頭去!
不過我的擔心誠然是多餘的,那自內室衝奔出的來人並沒有多管顧我一下,就那麼直愣愣一錯我的肩膀就此自顧自離開的絕塵。
在確定身後足音已經漸行漸杳、行出宮苑後,我這懸著的一顆心才依稀向下放了一放!大著膽子回首去看,果然看見那一道彰顯身份的軟黃袍角貼著進深轉彎處一掃,便遠的再也瞧不見了。
偷窺皇上與自家主子的伴駕侍寢,誠然是一項十分無禮又不可饒恕的罪過!
而我這般卻也已不是第一次了,我習慣了。
同樣的,我的主子、內室裡這被皇上頗為嫌棄的女人湘嬪,也不是第一次這麼無辜的承受起了天子全部莫名的怒氣。
這是湘嬪數不清第幾次被皇上推下了軟榻……
而皇上口裡的“像”,指得是前朝為大行皇帝殉葬而去的先帝寵妃宸貴妃霍氏。那位貴妃在殉葬之後,被當今這位弘德帝追封為“恭脀翽昭聖皇后”。
在我西遼開國至今,上溯百年國運,尚沒有一位皇后被追贈五字尊號的。大抵都是四個字。即便是開國皇帝的髮妻澹臺皇后,也只是在四字諡號之後將“皇后”改為了“天后”以示其尊崇。前朝那位皇后首開了西遼五字諡號的先河、且還是由貴妃追封的皇后。這般無邊榮耀,不僅只因她深得前朝皇帝寵愛那樣簡單。
更因為……
她是現今弘德一朝皇上的母妃,卻又不是,因為弘德帝並非她所生,而是過繼在她名下得她恩養、認她為母。
同時,這位僅比弘德帝長了四歲多的女人,她也是弘德帝這一輩子最愛的人……且是深愛!
皇上與她之間有一些怎樣的過往,我並不能悉數知曉,但我知道她對皇上並沒有絲毫男女之愛,她始終都是以一位母親的礀態來對待這個過繼在她名下、得她恩養與教導的孩子。
我之所以會知道的這般清楚,是因她原是我服侍的舊主,並著現下正蜷縮在內室軟榻上不知是正哭還是正茫然的湘嬪,都是曾服侍在她身邊的宮人。
我喚作妙姝,湘嬪喚作傾煙……
那是一段該從何說起的往事呢?始至如今也仍不能夠知道究竟是緣還是孽!
當初永慶帝歿,弘德帝登基,自改元之後沒幾日,新登基的皇上便將恭脀翽昭聖皇后身邊貼身伺候的大宮女傾煙留用。
宮女身份再尊崇也是宮女,承寵之後按理也只能從最末品的答應做起。但皇上他一改禮制,御口敕封傾煙為從三品嬪,賜號“湘”,賜姓“霍”氏。就安頓在這錦鑾宮慕虞苑裡。
慕虞苑是前永慶一朝的宮苑舊名,原本在換代之後,這些個苑名就該取了換上新的,但皇上卻獨獨保留了這慕虞苑未作更迭。
這錦鑾宮慕虞苑,正是故去的恭脀翽昭聖皇后生前所居。
而我們這些服侍在恭脀翽昭聖皇后身邊的老人兒,自然而然就被歸到了湘嬪宮裡伺候。
昔時湘嬪傾煙、我妙姝、另一個姊妹簇錦、還有兩個太監小桂子和小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