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太太放下信件,看了看周圍,姨太太便將屋裡的人支推出去,單留了顧媽媽在屋裡。四太太遲疑再三,才道:“其實,我並沒有當即就應了秦姐……”
將明玉被誣陷的事兒一句一句慢慢道來,姨太太聽了臉色大變:“此事到底是真是假?”
四太太正色道:“十三在家裡住在我屋子後面,她從小就穩重踏實,倒不是我偏袒她,後來小七自己也認了……”
姨太太是過來人,那裡不曉得女孩兒聲譽何其重要,不覺想到明玉那粉雕玉琢的模樣,雖沒見過明珍,卻也被氣得不輕:“那孩子也忒狠毒了些,到底是堂姊妹,難道有天大的仇恨不成?”
四太太垂下眼簾,姨太太嘆了一聲,半晌才道:“這樣說來,徐家是不能夠了,雖然徐家是商戶,到底是這京都富足的大戶,又與宮裡沾親帶故,沒人敢小瞧了他家。雲飛那孩子曉得此事又自己點了頭,倒是個有眼光的,十三這孩子真不能小瞧了去。發生了這樣事兒,能挺過來就罷了,還處處為他人著想……想必她也明白,如果將實話告訴了楚夫人,這門親事未必做得成,而若是換了別人,未必能有云飛的眼光,眼下嫁了,以後還不知會如何……”
四太太微微笑起來,笑容還沒抵達眼底,就退了下去:“這就是她的好,若不是不嫁,也是由人說的,況且我身邊又不是隻有她一個女兒。若是嫁了,即便日後過得不好,橫豎不會影響她們姊妹……我左思右想,在楚家到底沒把這話說出來,所以想請姐姐幫我把話帶去……”
由四太太說確實已錯過了機會,應該在楚夫人有這個意思的時候,就把話說出來。只是,楚夫人屋裡到底哪些是自己人,哪些不是自己人,她縱然火眼金睛短時間內也摸不清,萬一走漏了風聲,被別人嚷嚷出來,她帶著明玉離開淮安就完全沒有意義了。
那孩子,已堅強的叫人心悸。
姨太太想了想,篤定地道:“既然雲飛曉得,我看還是由雲飛自個兒告訴他母親才好。”
姨太太性子急,說罷就喊了門外的心腹嬤嬤進來,吩咐她去前院將楚雲飛請來。
結果,不但楚雲飛來了,徐之謙也跟著一道來了。
徐之謙一進門就快步上前朝姨太太和四太太見了禮,態度十分謙卑:“晚輩不請自來,伯母千萬別責怪才好!”
又朝四太太作揖:“昨兒傍晚晚輩還去了碼頭,不曾瞧見嬸嬸家的船,今兒在街上遠遠瞧見楚哥哥,才曉得嬸嬸已到了。”
楚雲飛等他說完了才上前見禮,不經意就瞧見那封放在四太太膝蓋上的信,心裡已有數。姨太太不好當即就趕了徐之謙出去,只得讓丫頭看座,奉了茶,說了幾句無關緊要的客套話。
楚雲飛原本話不多,徐之謙商人本色,不管姨太太和四太太說什麼,他總能說上兩句。姨太太幾次暗示有話要與楚雲飛單獨談談,徐之謙一派安然,看起來就是一副雖然明白,但就是要裝作不明白的樣子。
弄得楚雲飛也失了耐性,微眯著眼透出危險的光,盯著徐之謙道:“外頭還有人等著你,你再不去小心他們罰你酒吃!”
徐之謙也不打算打太極了,一本正經地站起身朝姨太太和四太太做了個揖,正色道:“伯母和嬸嬸要與楚哥哥說什麼話晚輩心頭有數,想來必定是家母前日未將話說清楚。晚輩就逾越一回,自個兒說了。晚輩長這麼大真正打心眼裡敬服的人不多,女流之中更是沒有,然而,對令媛卻折服……”
話沒說完,楚雲飛黑著臉,冷聲打斷:“賢弟酒吃多了,這會子開始說胡話了。”
徐之謙面色正常,身上也毫無酒味兒,他今天還一滴酒沒沾呢!
“哥哥這麼急幹嘛?俗話說,男未娶女未嫁,一家女好百家求,難不成就只許楚哥哥你州官放火,不許弟我百姓點燈?”毫不示弱地迎上楚雲飛威脅的目光。
姨太太和四太太面面相覷,更是始料未及。而告別了芸蘭,由潘三奶奶帶著回來明菲、明玉、明芳恰好就在院子裡。
徐之謙說得急,聲音也大,就是在院子裡也聽得一清二楚。潘三奶奶迷惑地想了想,彷彿想明白什麼,回頭看了看陳姨媽家的三位姑娘。明菲已訂了親事,明芳年紀小了點兒,她的目光最終停留在神色淡如菊的明玉身上。
門上的丫頭用力咳嗽了兩聲,遠遠地對著她們見了禮,卻揚聲朝屋裡道:“陳十姑娘、十三姑娘、十五姑娘好!”
屋裡屋外一時都沒了聲音,那丫頭才笑吟吟走過來道:“請三奶奶帶三位姑娘去別處逛逛吧,楚四爺和徐小爺在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