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菲對她們都淡淡的,她們對明菲等人也淡淡的,見過之後便坐著吃茶,潘大奶奶和潘三奶奶忙著安排午飯的事兒,她們坐著大眼瞪小眼,等婆子進來請吃飯,不由得都鬆了一口氣。
午飯後,由姨太太陪著去拜見潘家太夫人,果然如明菲所說,是個慈祥和藹的老太太,她眯著眼看了許久,朝身邊的姨太太道:“是我眼花了,還是怎麼著,怎麼今兒看著有三個菲丫頭?”
四太太就拉著一個一個的介紹,介紹一個老太太就給一份禮,嘴裡還玩笑著道:“我記性不好,沒得一會子有的沒有,有的又多拿了。”
結果等她露出乏意,大夥告退時,她又吩咐身邊的嬤嬤:“三個孩子還沒見面禮呢,快拿了給她們,沒得說我這老婆子吝嗇這點兒東西。”
四太太忙笑著道:“老太太已經賞了她們!”
老太太蹙著眉頭,還不相信:“真的都有了?別想著替我老婆子剩下這些東西,失了親戚間的禮數,回頭你們背地裡還說我們呢!”
最後,她們三個把表禮拿給老太太過了目才算完事。
“……老太太就是這樣,雖然愛忘事,但每天都過得快活。倒也奇怪,好事比誰都記得清楚,那些不愉快的過了就忘了。你看上次阿菲來得時候才十二三歲,眼下都要出嫁了,我瞧著模樣都變了許多,她竟然還是一眼就認出來。”
四太太笑道:“就因為這樣,她才越活越年輕。”
這倒是實話,潘老太太已七十多歲的人了,雖然忘性大,也有些老眼昏花,卻面色紅潤,牙齒才脫落了小部分,笑起來的時候仍舊是一口漂亮的牙齒。
從老太太屋裡出來,明菲就想去瞧瞧芸蘭,姨太太曉得她和芸蘭談得來,便讓潘三奶奶帶著她們去。芸蘭的祖父和潘姨父的父親是兄弟,芸蘭的母親早逝,父親娶了繼室,尚未生的一子半女,父親便也因病去世,繼母鬧著改嫁了,潘老太太就把這唯一的血脈接來身邊養著。從潘家族裡選了個孩子過繼,才不至於芸蘭嫁了,沒人給父母上香祭祀。
明菲提到芸蘭,四太太倒也想起那個孩子,姨太太笑道:“那孩子如今愈發懂事用功了,倒比族裡其他孩子強,雖然上一次鬧春名落孫山,到底年紀小,又是首次下場,後年鬧春我看著無論如何都能拿下。即便火候不夠,那孩子瞧著也非池中之物。”
四太太聽了很驚訝,“我記得那孩子比我們賢哥還小一歲。”
姨太太點點頭:“真正是應了那句俗語,青出於藍勝於藍,現在這些孩子,一個個的都不錯。就像徐家那個孩子,生母沒了,小小年紀就掌管了家裡大半的生意,他父親現在是愈發的什麼都不管了,家裡的事兒交給了小的那個,外面的就慢慢交給他了……”
“這一次我們半路上還遇見了那孩子……”
“我曉得,妹丈不就是跟著他一塊進京的麼?他回來第二天就來給我請安。隔天他那個繼母就來向我打聽你身邊的十三……”
四太太微微蹙眉,姨太太煥然大悟:“莫非那孩子見過十三?”
當時雖然同行了一天,但男女大防,其實並沒有碰面。四太太搖搖頭:“並沒見過,當時在船上,後來去了秦姐姐府上。我看他說話雖有些油腔滑調的,為人倒也十分懂禮。”
“是啊,那孩子辦事很叫人放心。他家既有這個意思,十三又沒定下親事,你不如考慮考慮?”
四太太想也沒想就笑道:“十三的親事,我心裡已有了人選……”
遂將楚雲飛說給姨太太聽,姨太太蹙著眉頭嘆道:“雖然你和他母親有交情,可他們的家情況……你去了一趟,你自然知道,雲飛的叔叔嬸嬸,如狼似虎的。舊年我也多事想幫一把,結果反而弄得我左右不是。倒不是那孩子不好,實在是他們孤兒寡母難敵四面虎狼……知情的還好,若是不知情的,稍稍派人去打聽一二,也不敢把自家的女兒嫁過去。況且,他們家不上不下的……”
楚家若說是暴發戶,眼下看起來也不恰當,但論起別的,到底根基淺。
說著話到了姨太太的正屋,大丫頭正在收拾屋裡,見案牘上放著一封信,出來詢問姨太太。姨太太才想起是上午見楚雲飛時,楚雲飛送來的,不覺蹙著眉頭問四太太:“難道是你和楚夫人已經說好了,要請我做媒人?”
四太太笑而不語,姨太太當即拆了信,果然是楚夫人的手筆,也果然是央求她做媒的事,又笑著把信拿給四太太看。嗔怪道:“既然你們看對眼了,還找我做什麼?白白叫我拿一份紅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