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雁愣了一愣,快速開口:“你以前認識我?”
傅雲夕沒說話,突然彎下腰來,寒雁本來長得嬌小,傅雲夕又是青年人的個頭,寒雁只到達他的胸口。見他解下自己的狐裘,寒雁還在不解,便覺得自己肩頭一暖,尚帶著對方體溫的雪白狐裘已經披在自己身上。寒雁心中一動,傅雲夕修長的指尖撥弄狐裘前端的繫帶,那白玉一般的雙手纏繞著紅色的緞帶,越發的瑩潤,彷彿一件上好的工藝品。目光順著那雙手上移,落在傅雲夕的面容之上。
隔近了看,越發覺得這人生的俊美無端,不是赫連煜的美豔,而是如冰雪般的淡漠溫潤。他向來是冷漠而凜冽的,此刻俯身傾向寒雁,動作溫柔,深邃的鳳眸半眯,看不清其中的神色,卻又莫名的令人沉醉。那薄薄的唇角輕抿,卻又似乎含著一抹嘲弄的微笑,這樣的男子,渾身上下就像是一個謎,看不透,卻又吸引人。
他雙手靈巧的打了個結實的蝶結,見寒雁一眨不眨的盯著他,眸中閃過一絲笑意,寒雁一頓,有些尷尬的別過眼:“我不用…”
“穿著吧,”沒有介意寒雁嘴裡的稱呼,他已經能夠恢復到之前的淡漠模樣,寒雁心中複雜,那狐裘極暖,暖的她的心,似乎也有幾分溫熱起來。
便在此時,頭頂突然傳來爆竹聲,抬眼一看,滿夜空璀璨的煙火閃閃爍爍,正是除夕當時,煙火晚宴正事開始。
前後兩世加起來,她已經許久沒有見著這般美麗的煙火了。上一世的這一刻,她正蜷曲在陌生的黑屋,眼淚流乾嗓子苦啞,絕望的度過人生最難過的一個新年。寒雁抬起頭盯著那些煙火,上一世不堪的記憶卻撲面而來,眼前的畫面與記憶中的畫面相互更迭,她竟分不清什麼是真實,什麼是夢境。
傅雲夕站在寒雁身邊,本來與她一同抬眼望那天邊的彩幕。只是年年如是,也著實吸引不了他的目光,無意中瞥到一邊的小丫頭,卻有些愣怔。
寒雁仰著頭,看著天邊的煙火,夜色中的輝煌倒映在她的眼中,清澈的像春日的溪水。他知道她小小年紀便心機深沉,也知道她下手狠辣不留餘地,卻鮮少見寒雁脆弱的時候。此刻她盯著天邊,眼神似乎在渴望什麼,眼眶裡溢滿了淚水,然而卻咬著牙仰著頭,不讓眼淚流下來。
夠倔強,卻也令人心疼。
不禁又想起方才在望江樓的花瓶後發現她時的模樣,穿著單薄的淡綠小襖,瑟瑟發抖,眼底有驚惶,也有狠意。分明是受驚的小獸,可憐的緊,卻又握著手中的梅花刺,像是藏起了獠牙,伺機而動。她懂得隱忍,心思深沉,實在無法想象是個十二三歲的少女。他再看向寒雁,少女嬌小的身子攏在寬大的狐裘之下,顯得越發柔弱。兩條長辮垂在胸前,比起以往的糰子頭來,倒是褪去了幾分稚氣,更加玲瓏溫婉。如果…忽略與她眼裡與年紀不相符的隱忍和涼薄。
“莊寒雁。”他突然開口。
寒雁詫異回頭,見傅雲夕饒有興致的盯著自己,心中生出一股被看穿的赧然。同時又十分疑惑,這傳聞裡冰塊似的玄清王到了自己這裡,怎麼就感覺怪怪的。
傅雲夕道:“莊仕洋待你不好。”不是疑問的語氣,而是肯定。寒雁下意識的露出警惕的神情,繼而又在心底自嘲的笑了笑,莊仕洋待她不好,做的實在是太明顯了,被傅雲夕看出來又有什麼關係。只怕是今晚在望江樓的所作所為,在場的人也心知肚明。便笑了笑:“哪個父親會待自己的女兒不好呢?”
傅雲夕注意到她漫不經心的語氣,彷彿從未將這事放在心上,腦中與另一個畫面重合,記憶中的女童最終長成面前的模樣,眼睛仍是那麼清澈,卻再不復當時的陽光,是莊仕洋將她變成這樣的?
最終遲疑了一下,只是伸出手揉了揉寒雁的發。
發頂被那雙手覆蓋,寒雁的身子一僵,傅雲夕卻像是一個疼愛妹妹的兄長一般收回手,淡淡道:“時候不早了,我送你回府。”
寒雁瞪大眼睛:“姝紅…。”
傅雲夕頓了頓,開口:“沐風。”
“屬下在。”突然跳出來的黑衣侍衛將寒雁嚇了一跳,傅雲夕已經吩咐:“把人帶來。”
那侍衛腳尖一點,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寒雁仔細的盯著他:“今日在沙河灘,有人跟著我們,是王爺的人 ?'…99down'”
傅雲夕點頭。
寒雁握緊了掌心,慢慢道:“多謝。”
“無事。”
待等了片刻後,沐風果然將姝紅帶來了。姝紅一見她便跑了過來,擔心的在她身上掃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