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緩緩沉了下去,忍不住捏緊了自己的雙拳。不過片刻,寂靜的房間裡便傳來輕緩的腳步聲。
那聲音似乎帶著煞氣,寒雁只覺得頭皮發麻,脊背滿是冷汗,躲在花瓶後的身軀有些微微發抖,卻是不動聲色的摸緊了自己腰間的那把梅花刺。
“噠、噠、噠”,腳步聲距離寒雁越來越近,寒雁只覺得手心燙的要命,呼吸越發壓抑起來。
待那腳步聲越過寒雁身邊時,寒雁才輕輕鬆了口氣,好在逃過一劫,可是氣息還未吐勻稱,身側寒意頓生,一股冰涼的冷風劈頭襲來。
不好!寒雁心中大叫一聲,自己沒有武功,這些黑衣人是習過武的,耳力過人,自己方才掉以輕心的那聲吐氣,怕是要招來殺身之禍。電光石火間猛力拔出腰間的梅花刺,用盡氣力朝那人捅去,想著今日就算死,也要和此人同歸於盡。
卻沒想到那寒冷的涼風在頭頂便停住了,一雙微涼的手輕輕撫上自己的腦袋。寒雁瞪大眼抬起頭,正對上一雙深邃的黑眸,月色下俊美的容顏更似謫仙一般不食人間煙火,此刻他身披雪白狐裘,身姿挺拔修長,手持一把通身晶瑩的長劍,淡淡的凝視自己。
正是傅雲夕。
寒雁一時恍然,待清醒過來時,才發現自己猛盯著對方看了許久,竟難得的結巴了一回:“王…王爺。”
傅雲夕挑了挑眉,目光落在她手上的梅花刺上,寒雁臉一紅,連忙將手背在背後,有些手忙腳亂道:“多謝王爺救命之恩。”
“走吧。”傅雲夕看著她道。
“姝紅…”寒雁有意打聽,一眨不眨的觀察著他的表情。
“有赫連在。”傅雲夕已經背對著寒雁走出了屋子。
寒雁咬了咬唇,她擔心姝紅,眼下有了傅雲夕的保證,雖說稍稍安了心,可是眼下是什麼情況?自己要救的人反而救了自己,要去什麼地方?
沒等寒雁思考清楚,傅雲夕見她遲遲不跟上來,回頭看寒雁站在原地發呆,乾脆走到她身邊,一把拎起她,施展輕功朝望江樓外掠去。
寒雁在心中把傅雲夕罵了個狗血淋頭,被傅雲夕拎小雞一樣的拎著到處飛,還真是她重生後遇到過最倒黴的一件事了。身子僵硬的像一塊石頭一般,罪魁禍首卻沒有一絲慚愧的表情,反而站在自己眼前,抱著胸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
終於,寒雁有些沉不住氣了:“喂,你帶我來這裡幹什麼?”
身處鬧市之中,處處皆是花燈璀璨,青年男女們摩肩接踵,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不時有俊俏的公子哥兒與清秀的小姐相視一笑,引起身邊人的起鬨打鬧。
“賞花燈。”傅雲夕沉聲吐出幾個字後,便負手行於寒雁身畔,他姿容出色,頓時引來眾人的目光,寒雁只覺得尷尬無比,頗有些氣惱道:“我要回家。”
“不見得。”傅雲夕泰然自若,像是不把寒雁臉上的氣惱放在眼裡。寒雁斂了斂神色,不知道為什麼,面對傅雲夕時,很容易流露出自己的情緒,這對她來說,並不是什麼好事。
“今日之事,你早就知道了,是嗎?”知道自己不能輕易離開,寒雁索性靜下心來。今日之事傅雲夕並沒有遭到半點傷害,甚至有閒心來救自己。拋去他怎麼發現自己這一點不提,出來時看見望江樓樓下的官兵便知,今日的這場鬧劇,怕是對方討不了好了。
“是。”傅雲夕答得倒也爽快,寒雁斜睨了他一眼,心中嘆息一聲,他這樣的人,年紀輕輕便做到權傾朝野,怎麼會沒有幾分手段?今日的事,即便沒有自己,他對付起來也是綽綽有餘,自己關心則亂,倒是多此一舉。
耳邊卻傳來傅雲夕稍顯冷淡的聲音:“你如何得知今日之事?”
寒雁知道姝紅的出現不給個解釋是不行的,便半真半假道:“曾經見過那紫衣舞姬,聽到她與旁人的談話…今日情急,也才失了理智,希望沒有妨礙王爺。”她沒有將話挑明瞭講,傅雲夕也不追問,只是瞥了她一眼:“多謝。”
寒雁默了默:“民女愧不敢當,王爺多次相救,民女無以為報,今日不過舉手之勞,況且王爺又救了民女一命,說起來,還是民女欠王爺一個天大的恩情。”
“想互不相欠?”乍一聽到傅雲夕這樣反問,寒雁嚇了一跳,見傅雲夕居高臨下的俯視自己,嘴角若有若無的隱著一抹嘲弄的微笑,心中不悅,遂答道:“世上本來無白付的恩情,欠人恩情,一輩子受制於人,豈不是太不快活?”
傅雲夕的腳步一頓,突然停下來,若有所思的看著她道:“個頭沒變,脾氣卻長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