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以揣摩出聖上心思,踟躕半響,乾脆一股腦如倒豆子般連續稟報道“並且,江美人帶回了那人的訊息……那人給了江美人一縷銀髮,並且讓江美人傳話給您。”
“傳話?”原本佇立塔頂望天的人應聲回過頭來,垂眸俯視暗影,竟有些急切“傳話什麼?”“這……”
“再囉嗦!朕便將你從這塔頂扔下去!!”
暗影肩膀一顫,當下咬牙閉眼道“那人說要親手弒君,取皇后娘娘首級,覆滅風淵!!”
暗影口中所指‘那人’,自然是遠赴月扶的奴歌。
對面,長久聽不到回應。
暗影遲疑,靜默半響鼓足勇氣,微微抬起頭來試探看了看這睥睨天下的帝王。
卻是一詫發現,這從來都是深藏不露的皇上,有一瞬,臉色蒼白。
是被這寒冬所凍,還是……?
暗影不敢細想,立即重新垂下頭去。
…………
長久,直到地上暗影以為這皇上不會再開口說話時,那低沉辨不出喜怒的聲音方才緩緩傳來。
“朕吩咐聚集兵馬的事,準備好了麼?”
“回皇上,八路大軍各方諸侯已經準備妥當。”
“好……”
乾啞的嗓音,竟有那麼一瞬的顫抖“不亡月扶,風淵難存……”
“皇上?”暗影驚疑“您……!?”
“方才不是說,她還讓江美人帶回一縷白髮來?”
“是。”
“呈上來。”
暗影凝眉,心下思忖半響,到底自懷中將那一縷紅紗包裹的白髮置於掌心,雙手高舉過頂。
修長逐漸被凍僵的指尖接過紅紗,展開來看……
這一刻漫天風雪,似乎都比不得這一縷銀白刺眼。
斷髮,斷髮……
古往今來,若無國喪,皇后不得斷髮,而她身為風淵位高權重的嬪妃,卻將這白髮斬下一縷,遞送給自己……是想傳遞什麼資訊?
風淵即將滅國?還是……夫妻結髮,與君斷髮,再無情誼可言?
指尖緩緩收起,扣緊,狠狠將那一縷銀白握在掌心,幾乎恨不得捏碎的力道。
閉眼,深深呼吸,滿心滿肺的霜冷。
正文 太子妃
“她現在月扶,何職?”
“屬下不知,不過聽說月扶國大皇子最近得來一位豔冠天下的美人,說要立為新後。”
“豔冠天下的美人?”心,隨之寬慰下來。
猶記她離開時面黃肌瘦,枯槁已再無昔日風姿,想來,那新後不是她。
心間一送,渾然不覺放開一口氣“傳令八路大軍諸侯首領,到乾坤殿來與朕議軍布計。槊”
“是!”暗影領命,轉身又如同鬼影一瞬消失。
而那立於塔上的身影,則再度垂眸看向自己掌心白髮,緩緩將紅紗重新包起,收攏回袖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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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光飛逝,人世間最過無情莫過於時光,又是半月後,月扶後宮鳳欒殿前,不知是誰人向太子透露,說奴歌整日對著窗外發呆,卻不知心中所想……太子也不知是出於何目地,便信了那位謀士之言,不遠千里自南方強行移植來一株桃花,位置正正種在鳳欒窗邊———以至於近來奴歌舉目,即能立刻瞧見那喜人的嫩色。
卻是越瞧,越心煩……
先下時節冬末春初,氣溫雖有回暖跡象,但怎奈何畢竟春寒料峭,冬雪未盡……將一株端端陽春時節綻放的桃樹,栽倒此處,不知浪費了多少人力物力來整日維繫它。
於是接下來的日子,奴歌不再去望天發呆,不再賞花,而是在看人……
看宮人忙忙碌碌去給桃樹取暖,看她們戰戰兢兢打理桃枝,看她們不分晝夜為桃花清除積雪……
終究有一日,煩了。
起身,不由分說問宮人要了烈酒,而後端起油燈向外走去……待到一干宮人反應過來時,那株豔麗的桃樹已經在酒精助燃作用下,‘蹭’的竄起三米高火焰來。
火光一霎那將桃樹吞噬,驚的眾宮人不知如何是好,反應半響,唯有呆呆扭頭看向奴歌,看向她細嫩捏著酒罈的指尖。
“姑娘?”
有宮女膽小怕事,生怕奴歌惹事太子怪罪到自己頭上來,當下一聲顫音,跪坐到地上。
而奴歌卻是淡淡側眸,抬手將酒罈‘嘩啦’一聲摔碎在燃燒的桃樹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