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統治權的變更,瑞祥也總算變得聰明瞭一些,至少他知道,和巖止作對是徒勞的,而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從巖止的手中獲得更多的權力,只有這樣,他才能與之抗爭一二。
若連他這個唯一一個可以與巖止抗爭的皇子都不戰而敗,那整個長老院,整個匈奴帝國,就真的只有巖止的一方勢力了,任他獨斷專權。而現在,他至少能夠站在法老院,反對巖止的某些並不能讓他贊同的決策,對他的統治帶來一些或多或少的影響,為了母親大人,為了匈奴帝國的子民,他也會堅持下去。
“你不怕巖止會殺了你嗎?”輕塵忽然有些好奇了,她盤著腿坐在高處,兩隻手曲起,手肘撐在兩腿上,掌心託著兩腮,挑唇一笑,就連眼睛也忽閃忽閃地彎了起來,神態散漫,就如同在與他聊一些無關緊要的話題似的。
巖止會殺他?
瑞祥似乎有些不屑地輕哼了一聲:“他不會。”
因為他還不想揹負弒父殺兄的罵名,若非如此,他又怎麼會處心積慮地設計了這麼一齣戲,讓父親大人忽然不明不白地薨逝,又為圖格兄長扣上了一項謀反的罪名為自己弒父的真相作掩飾。
現在有誰不知道,連容和都是巖止的人,父親大人死得蹊蹺,一定是與他長年服食的藥物有關,而能做到擁有父親大人的信任,又能掌控父親大人所食之藥的,就只有容和了,他早就和巖止勾結篡位了!
如今巖止尊母親大人為匈奴王的母后,又授予他這個“兄弟”權力,無非是為了名正言順地虜獲不知真相的愚鈍子民的尊敬,繼任匈奴王之位,鞏固自己的統治,為自己的殘暴披上一件慷慨仁慈的外衣,為他所犯下的罪衍做粉飾罷了。
輕塵笑了,她的身子有些懶洋洋地往後一倒,躺在了草垛之上,腦袋枕在自己的手臂上,雙腳正懸空晃盪著。
若是爹爹還在,他一定也會驚訝於巖止的才能,可她孟輕塵現在卻有些矛盾了,巖止徹底掌權以後,後果會是什麼呢?以他的才能和鐵腕,一定能比頭曼做得更好。可在過去的這些年,西域大國眾多,互相牽制著,雖時有摩擦,可它們又不敢有太大的動作,因為它們得隨時忌憚著那些實力差距並不算太大的國家的結盟或是某個國家的內部權力核心發生變更。
如果將來在西域突然出現了一國獨大的局面,那後果一定會不堪設想了,西域的冬季是他們最大的災難,無邊無際的大漠給與西域人的是無止盡的惡劣環境,他們一定不會甘心受困於此的,若是將來強大的西域人侵襲了她的民族……
“你……”瑞祥的臉色有些古怪,哭笑不得:“我還在這!”
瑞祥又氣又無奈的聲音打斷了輕塵的思緒。
“我知道你還在這。”輕塵眨了眨眼睛,瑞祥剛才那來得突然的氣急敗壞讓輕塵有些摸不著頭腦,她側過腦袋,眯起了雙眸,很誠懇地發問:“有問題?”
“你真是……”瑞祥忽然間也不知道該如何指責孟輕塵了,這個傢伙,絲毫沒有半分身為女人的矜持與講究,她突然間在一個男人面前躺了下來,實在是嚇了瑞祥好大的一跳,愣了許久,瑞祥才不得不跟著笑了,沒錯,這個女人一直就是這樣,哪裡像個女人 ?'…3uww'活脫脫就是一個不解風情的混小子罷了!小時候便不知死活地一鞭子把他瑞祥殿下給掃下了馬,長大後,又能說倒下就倒下,難道她沒看見他一個活生生的大男人還站在一旁嗎?!
孟輕塵依舊不解,索性沒有理會瑞祥那受到驚嚇又哭笑不得的神情,她靜靜地凝視著頭頂幕布一般深沉的夜空,今夜的月色並不明亮,因此反倒讓星星的光芒不曾被掩蓋下去,她殷紅的唇畔悠悠地向上勾起,漫不經心地感嘆道:“星辰想要耀眼,唯有依賴於月的黯淡,這樣一來,它是絕對不可能取代月亮的。”
瑞祥忽然間怔住了,他看著輕塵的目光越發複雜,那雙眼睛裡竟然有那麼一瞬間閃過一絲火星子來,她這是什麼意思,說的是月亮和星星,還是根本就另有所指?
她是否一開始便將所有的一切都看在眼裡了?權力的鬥爭,往往伴隨著無盡的流血和罪孽,而她顯然是當作一出與自己沒有太大關係的精彩戲碼來看了。
瑞祥忽然覺得,這個中原女人總是能說出一些匪夷所思的話來,就如同剛才,她竟然敢在這裡與他討論巖止會不會殺他的問題,她還真是什麼都敢說,不怕死得很。這樣的人,好像天生就該策馬奔騰於遼闊的大漠之上,背上揹著一把劍,累了的時候就能隨時翻身下馬往地上一躺的瀟灑君子,天底下不應有任何人任何事束縛住她囂張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