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老爺都拿你沒辦法。不過,”她忽然笑開了,“小姐你高興的時候特別好說話,要什麼給什麼,丫鬟之間都知道的,只要趁那個時候來討賞,總不會空手而歸。最近這樣的脾氣也挺好的,溫溫吞吞的,小姐你好久沒發火了呢。”
二四、去,還是留
“咚!——咚!咚!咚!天乾物燥——小心火燭!咚!——咚!咚!咚!……”
打了十幾年更的家丁,拖著長長的古怪調子,慢慢走過去了。
已經四更了。
望北守著一盞昏暗的油燈,等得有些忐忑。他特意給徐辰留了門,若她過來找他,直接推門上樓即可。他豎起耳朵聽著,但那古舊的樓梯卻一直沒有聲音響起。
說好了是午夜,如今已經過了有一個時辰了,她不會來了吧?他僥倖地想,或許她今日拜訪回來太疲憊,睡得太熟了也不一定。最好是一覺便睡到天亮了,那麼他又有理由可以多拖延一日……
“十八,這茶過了。”冷不丁的,一個清冷的女聲響起。
他受了一驚,下意識地朝聲音的來源看去。
徐辰放下茶壺,端起茶碗,讓琥珀色的液體在碗中轉了一圈:“你說過的,泡龍井的水要七分熱,出來的茶湯才是嫩綠色的。可這茶都這顏色了,恐怕衝下去的水是沸的吧?”
“……因為它根本不是龍井,而是大紅袍。”居然能把烏龍茶認作綠茶,她的錯誤低階得讓望北覺得不忍心多說,“你怎麼進來的?”
徐辰指指窗戶:“爬進來的。”
“有門不走,偏要爬上爬下。你屬猴子的吧?不對,猴子也知道走門省力氣的。”望北泰然自若地像平常一樣諷刺她,卻悄悄握緊了手中的小瓶子,將它嚴嚴實實地藏在袖子下面。
對他的毒舌,徐辰寬厚地笑笑,找了把椅子自己坐下了:“抱歉,我遲到了一個時辰,讓你久等了。今天白日裡玩得太忘形了,晚上回來累得不行,睡得太熟了,不知不覺就遲了一個時辰。”
要是真睡熟了才好了。他想。
“說起來,艾府裡實在有趣,你沒能去真是可惜了。”徐辰把椅子拉近一點,身子微微前傾,一副興致勃勃的樣子,說道,“那宅子的風格十分混搭,大門看起來跟長安城裡的其他人家一樣,走進去庭院卻是西洋的,佛堂是天竺國的樣子的,我們後來賞香待的禪室又是扶桑的樣式。連他們家的下人,也是各個國家的都有,難得的是都長得很漂亮。”
望北鄙夷道:“用人都只用長得好看的,可見那艾肆果然是個好色之徒。”
徐辰一愣,笑著摸了摸他傲氣的腦袋:“你長得比他們都要好看,那老爺子就是色狼中的色狼,登徒子中的登徒子咯?”
“別碰我頭!”他惱怒地打掉她的手,“男人頭,女人腰,都是摸不得的,你不知道嗎?!”
“好像知道。”她舉著手想了一會兒,朝他眨眨眼,“但閣下你頂多只能算少年吧?”不管古代現代,十四歲都還離成年遠著呢。
“再小的男人也是男人!”望北對她怒目而視。兩個徐小姐,一個太不把他當孩子,一個老是把他當孩子。
徐辰投降似地把手袖好,聲音裡卻毫無道歉的誠意:“好啦,我以後不摸就是了……反正也沒有以後了,您大人有大量,就饒了我這回。”
沒有以後……望北所有的惱怒忽然煙消雲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深的無可奈何之感。是啊,她都要死了,還跟她生什麼氣呢。
“噢,我剛才還沒說完呢。”她一點也沒有將死之人的自覺,不好好地同這個世界告別,反而拉著他亂侃,“艾家長得好看的人雖然多,最漂亮的卻是艾小姐,最好玩的也是她。”
“哦?怎樣的好玩法?”
他不知道她為什麼要漫無邊際地講這些無關緊要的事,他只知道能多拖延一刻是一刻。所以雖然他對艾家的事情一點興趣也有,卻想方設法地想引得她多說一些。
“你聽我慢慢道來。那個時候我和一幫同時受邀的小姐們在禪室裡等她,左等右等卻遲遲不見人影,足有兩炷香時間,艾小姐才到了。你猜猜怎麼?她進來的時候,是被艾肆抱進來的。”徐辰學著說書人的樣子,故意停了下來,留個懸念。
望北其實早就知道緣由,但還是配合她的期待問道:“為什麼?難道艾小姐受傷了?還是說那艾家兄妹不顧禮法,大庭廣眾之下摟摟抱抱?”
陪姑娘長談,他的經驗欠缺,幾近於空白。要是徐辰留點心的話,就可以看出他臉上那點好奇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