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如何,我已落入他手,無論身份如何,失去性命便會不足一提。
我靜靜的想,原來他還是來了煙淮,卻不肯露面。他到了多久,看到了多少,明白了多少,全不知道。
他靜靜的坐著,不動也不說話,好像一尊雕像那般,沒有人能看出他的心思。這人還是像以前那麼悶。
忽然他站起身要走。
我急了:“崖雲!”
他站住了,徐徐轉過身來。
“我這是在哪裡?”是生是死請你給個話。
“你安心住下就好了。”他的聲音一如從前,清冷溫和。
“這房子……?”
他淡淡道:“你還沒有教我彈那首曲子呢。等你好了就教我吧。”
我心裡湧起一陣濃烈的不安,說不出哪裡不對,就是覺得很不對。
崖雲淡淡的看了我一會兒,黑色眼眸裡看不出什麼表情,轉身就走了。
跟著推門進來的人手裡託著一碗粥,輕輕喚我:“小公子!”
我呆看著她,這人竟是採柔!
採柔把粥遞到我手裡:“小公子,你慢慢吃,這桂花梗米粥有點燙。”
我手一抖,幾乎把粥碗摔了。這粥是我在掩月樓時最常吃的。
採柔長大了不少,臉頰豐滿,就是下巴頜兒還是尖尖的,楚楚可憐。她水汪汪的大眼睛瞅著我,那種神情跟以前一模一樣。
我楞楞的問:“採柔,我這是在哪兒?”
“小公子你糊塗了嗎,這是在掩月樓啊。”
我渾身汗毛倒豎:“我怎麼會在這裡?採柔你又怎會在這裡?”
採柔看著我,大眼睛撲閃撲閃的,漸漸泛起一層淚光:“小公子你難道忘了嗎?你說往後無論如何都不會丟下采柔一個人的。難道你現在嫌棄我了?”
只覺汗毛倒豎,此等狀況詭異莫名。我把碗往採柔手裡一塞,爬起身來,要往外走。
剛一出房門,腳就給釘在地上,動彈不得。
那回廊,那後院,那株老梅樹。
我狠狠打了自己一個耳光。
採柔驚呼著撲上來,抓住我的手。
我盯著她,一字字問:“我是不是已經死了?”
採柔眼圈轉瞬紅了,抱著我說:“小公子你說什麼話呢!這是在掩月樓啊,那些開心的日子,難道你都忘了嗎?”
我聽出端倪來:“採柔,是有人要你這樣做的嗎?”
採柔哭著說:“小公子,你什麼都別問了,我們就像以前那樣好嗎?就像以前那樣……好嗎?”
我的心一直墜入冰窖裡。
崖雲不常來看我,三五天才來一次。來了也是沉默。
他給我帶了琴來,自己彈著過去兩人一起跟蘭溪學的曲子。
他再沒有提過讓我教他那一曲的事情,好像那天他的那句話不過是我的幻覺。
開始覺得自己是緩刑的死囚,然而生之希望卻又隱隱在眼前浮現。
每個夜晚都覺得分外難捱,覺得未必看到明天的太陽。
這晚我聽到身邊有密密的呼吸聲。
驚得我一下子睜開眼睛。
頭腦一暈,忽地坐起,趴在我被褥上那人被掀了起來。
“你是誰?”我冒冷汗。
“你以為是誰?崖雲?”那人語氣不善。
“……”我無語。
“失望了吧?”那人冷笑。
“可以告訴我你為什麼會在這裡嗎?”我覺得很混亂。
“再來問你一次,你要不要跟我走?”
室內沒有點燈,窗外月色影影綽綽透入房中,隱隱見到那人眼眸晶瑩,比發上金冠更為閃爍。
我輕輕一嘆:“朝辭,你可知道崖云為什麼沒有殺我?”
朝辭道:“他想要你。他正向父皇請旨要立你為太子妃,迎親的輦帳明天就會到。”他語氣焦躁:“你到底想要什麼?難道你真想做太子妃?你的身份如被拆穿,你就會被棄之敝屐。”
竟然是這樣,崖雲不是要殺我,竟是要娶我!
往事一幕幕在我眼前浮起,小三說過,蘭溪曾讓他看過我的面容,那麼當也將我肩上紅印的事情告知於他。是以他當時許我承諾,要我等他回來。一切的一切,到了今天,不過兜了一個大圈。
他確是要我,要的是財傾天下的錢主!
朝辭抓住了我的手,他的手掌灼熱,彷彿所有壓抑的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