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堪,我們從內部通道繞過人群,順利地上了火車,他們幫我放置好行李,我看差不多快到時間了,就叫他們早些回去,少康縱是擔憂,縱是不捨,也只能揮揮手,下了車,他立在站臺處未動,估計想等車開再走。
不斷有人朝這邊湧過來,愛德華和蓮依拉著他退到角落處,以防被撞到。前方洶湧的人潮突然停住,好像被什麼阻隔了。我心下一沉,暗想,難道是他來了?
一排日本兵衝上站臺,那些乘客被他們驅到旁邊,讓出了條大道,原本喧鬧的人群一見兇殘的日軍,像是老鼠見了貓,大氣也不敢出。果然是他們,我已經看到善淵和安伯朝我這邊走來。
先上車的是兩個日本兵,他們把除了我以外的乘客全部趕了下去,而後善淵才上來,坐到我對面。
他盯著我好半天,不說一句話。我扭頭望向窗外,看見少康想衝上來卻被日軍攔住,“你想怎樣?”我問他。
他道:“放心,我不會把他怎麼樣,也從來沒打算把他怎麼樣,他是我一起長大的兄弟,我對他的感情比你想象的重,我的心更不像你想得那麼黑。”
我低頭未語,他移身坐到我旁邊,“倒是你,說你絕情,你還真的絕情給我看了,這一走,是打算一輩子不見我了嗎?”
等不到我的迴音,他無計可施地嘆了口氣,嗤笑道:“在別人面前,我總是很堅持自己的原則,說一不二,別人對我也是服從和執行,即便我的父親,很多時候我的態度也是強硬的,真要比較你和他,明顯他對我有更多的遷就和理解,可是一直以來,我只有對你才會低頭退讓,哪怕退無可退,讓無可讓,我還是寧願得罪他人,也要把你的感受置於首位。有時候我會懷疑,是不是我對你太縱容,所以把你給慣壞了,若是我對你強硬一些,你會不會也為我退一步?事實證明,我完全是在自討苦吃!在如今的非常形勢下,看來你寧願與我永不相見,也不會在對日本的立場上改變分毫,我又一次的輸給了你!你這樣子折磨我,我還是不能說服自己放手,我想我是上輩子欠了你,所以這輩子要不停的還你的債。”
我的頭垂得更下,不敢看他,不忍看他,他握住我的手,將我拉近,鼻尖抵著我的如雲烏髮,“你的苦,我知,你要走,我亦不敢再留,只想告訴你一句,答應你的事,我沒忘。”他抬起我的下巴,“讓我再看看你!”眼神狂熱迷濛,帶著明顯的倦態和憔悴,我不能自抑地抱住了他,深深吻著他的眉眼,他的鼻子,他的嘴唇,他臉上每個部位,我愛這個男人,比我想象中的更加深愛。只可惜,好景良天,彼此空有相憐意,未有相憐計。
“我等著你!”我向他明示心意,他同樣熱情地回吻我,親暱之後,他的眼神更加光彩明亮,笑道:“若是你每次都如此可愛就好了。”
安伯緩緩走了過來,俯首道:“少爺,火車該開了。”善淵微微頷首:“我知道了,安伯,夫人就拜託您了。”
“安伯也去?”
“恩。”他跟我解釋著,“我不在的日子,安伯和小賢會照顧你。”他立起身子,把位置讓了出來,“我該走了。”說完,對我溫柔笑笑,最後深情看了我一眼,灑脫地轉身下車。
十來個日軍跟著他的步伐離去,那群乘客見他們走了,才開始慌亂地往車上擠。他沒有回頭,挺拔的背影在熙熙攘攘的人群裡依然顯眼,高傲孤寂,有種天地孤影的悲涼,我目送著,直至他消失在站臺入口,才收回忘穿的雙眼。
火車緩緩開動,窗外,少康,愛德華和蓮依的身影一一滑過,他們用力朝我揮手,我也含淚揮別,火車開出站臺 ,三人的身影被遠遠拋在後面。汽笛嘶鳴,白煙滾滾,列車在廣闊的平原上賓士,載著我遠離紛擾,迴歸平靜。只是,現在,真的還有平靜的樂土嗎?
斷腸人
周公館自我們上次走後,一直留有三四個下人打掃看管房子,房間與之前並無異樣。我還是住進別院,安伯和小賢與我同住。
天公作美,剛回周公館,便迎來了冬天的第一場雪。洋洋灑灑,下了兩天兩夜,外面銀裝素裹,萬物靜好,屋內燃起炭爐,暖意融融。
自小在南方長大的小賢,極少看到這樣的冰雪世界,小女兒心性大起,叫上前院兩個年紀相仿的小丫頭,在中間的院子裡堆起雪人,歡聲笑語,不時傳到我的別院。
我坐在溫暖的客廳,捧了杯熱茶,隔著窗戶感受她們天真爛漫的少女情懷,不自禁地浮起微笑,一旁的安伯也合上正在閱讀的書籍,望向遙遠東方:“瑞雪兆豐年啊!我的家鄉只怕也在下雪,那景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