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志鵬率三千精兵行到朝陽門前一百步處,下馬,徒步上前。
他的身後,跟著一個親兵。
“大將軍,朕總算盼到了。”楚明軒含笑道,舉起雙臂以示歡迎。
“臣參見陛下。”葉志鵬單膝下跪,動作利落,語聲沉重,是武將獨有的做派。
“大將軍快快平身。”楚明軒上前相扶。
“謝陛下。”葉志鵬站起身。
“大將軍鎮守邊境,勞苦功高,功勳卓著,是大楚國的鎮國棟樑。今晚,朕設宴為大將軍接風洗塵。”楚明軒沉朗道。
那長了繁密絡腮鬍的親兵望著他,眸光如刀如劍。
金陵,我回來了!
楚明軒,我回來了!
————
魏國,紫宸殿。
楚明亮站在後苑,望著苑中開得如火如荼的桃花、海棠怔怔出神。
自從那日被拓跋泓打了一巴掌,她就沒有外出過,鬱鬱寡歡,日漸憔悴。
她不明白,為什麼他那麼愛葉嫵?為什麼他為了葉嫵而打自己?她是金枝玉葉,就比不上早為人婦的葉嫵嗎?她真的不明白。
慕容燁站在廊下已有一些時候,見她神色寡淡、不時地低咳兩聲,到底心生憐憫。
她深深愛著的人,深深愛著別的女子,她怎能不痛?怎能不恨?
他走過去,雪白廣袂拂動如水,“皇后。”
楚明亮緩緩轉身,眼見是他,略有詫異。
“皇后染了風寒?傳太醫瞧過嗎?”
“瞧過了,服了湯藥也不見好。”她冰冷以對,知道他與葉嫵交情非淺,便將他視作敵人。
“風寒可醫,心病則藥石無靈。”慕容燁淡淡地笑,“皇后可曾後悔?”
“本宮為什麼後悔?”天已轉暖,她卻還披著紫紅斗篷,可見她的冷是從心底透出來的。這紫紅斗篷的濃豔色澤襯得她的面色愈發灰敗,襯得她的眼眸愈發無神,襯得她的雙唇白如冷霜,像是一個行將就木之人。
“再怎麼說,嫵兒終究是你皇嫂。”
“皇嫂?”楚明亮好像聽了一個無稽的玩笑,又好笑又氣憤,“她當本宮是小姑嗎?她明明知道本宮喜歡陛下,為何跟本宮搶?”
慕容燁輕淡道:“她對楚明鋒的心,從未變過。”
這一切,只不過是誤會,卻重重地傷了兩個好女子。
他上前兩步,憐憫地看她,“你可知,她腹中的孩子,不是陛下的孩子,是你皇兄的孩子。”
她震驚地呆了,半晌才回神,無法相信這個不可能的真相,“皇兄的孩子?可是,皇兄早已駕崩……怎會……”
他眉宇微凝,語聲輕如煙,“這當中的事,一言難盡。我只能說,楚明鋒沒有死,如今已脫離拓跋泓的掌控,回到楚國。而嫵兒留在宮中,便是為了救他。”
這個真相仿如一記重拳擊中心口,楚明亮後退兩步,五臟六腑翻湧不息。
天啊,她害死了皇兄的孩子……皇兄沒有死……
怎麼會這樣?
“嫵兒沒有怪你,只怪自己不早點跟你解釋清楚。”慕容燁悲天憫人地嘆氣,“她竭力保住你皇兄的孩子,卻沒想到……”
“本宮以為她移情陛下,以為她與本宮搶……以為那是陛下的孩子……”楚明亮悲聲哭道,嗓音沙啞,雙眸蓄滿了熱淚。
“也許,這是天意。”他想來想去,只能怨怪上蒼弄人。————
楚明亮在凌雲閣外徘徊了許久,才鼓起勇氣進去。
宮人看見皇后駕到,紛紛行禮。她說來看看夫人,宮人警惕地說夫人剛睡著,不便打擾。
如此,她說在外面等會兒,讓宮人退下。
趁宮人不注意,她悄悄來到窗臺,向殿內望去。葉嫵躺在床榻上,睡著了,那小臉蒼白得很,是失血過多所致。
望了片刻,楚明亮心中悲痛,痛得屈身蹲下來,淚珠落地。
葉嫵腹中的孩子是皇兄的骨血,是楚國楚氏的血脈,她身為楚國公主,竟然害死自己的侄子。
皇嫂,對不起,我錯了……我對不起你,更對不起皇兄……
難過了一陣,她聽見殿裡有聲響,便凝神細聽。
原來是拓跋泓和林太醫。
“陛下,方才微臣為夫人把脈,發現……”林太醫語聲沉重。
“發現什麼?”拓跋泓見他面色有異,大為緊張。
“從夫人的脈象看,夫人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