淚水奪眶而出,簌簌掉落,她傷心欲絕地哭:明鋒,對不起,我保護不了我們的孩子……
林太醫退出寢殿,拓跋泓坐近一些,握著她冷涼的手,“嫵兒,傷心亦無補於事。或許這是天意,或許那孩子與你我無緣,日後還能懷上孩子……”
她痛哭出聲,那怎麼一樣?那是明鋒的孩子,怎麼一樣?
“當務之急是養好身子。”他溫柔地拭去她臉上的淚水,“事已至此,傷心無益。倘若……楚明鋒聽聞你失去了孩子,也不希望你這般傷心、自苦,是不是?”
“嫵兒,我知道你責怪自己沒保護好楚明鋒的孩子,可是,你盡力了,你也沒想到皇后會被妒忌之心矇蔽了眼。”他苦苦地勸,“不要自責,好不好?”
“皇后?”葉嫵詫異。
“此事……與皇后有關。”拓跋泓做出一副不太願意說的表情,“我審問了她們,皇后把一條碧玉手鍊賞給雪兒,吩咐雪兒在適當的時候扯斷手鍊。如此,你就會不小心踩到玉珠,摔倒滑胎。皇后害死你的孩子,若你想討回公道,我自當……”
她緩緩搖頭。
原來是楚明亮。
說到底,是她自己疏忽大意,是她自己害死孩子。如果她早點對楚明亮解釋清楚,楚明亮就不會因為妒忌而起了謀害之心。
不是楚明亮的錯,是她的錯。
拓跋泓見她呆呆愣愣,不知她在想什麼,擔心地喚了兩聲。
葉嫵疲倦地闔目,“我想歇著,陛下去忙吧。”
他讓她好好歇著,說晚些時候再來看她,便離開了。寬敞的寢殿,她神色呆滯,目光空洞,淚水無聲滑落。
慕容燁進來的時候,看見的便是這一幕。淚水染溼了她蒼白的臉,喪子之痛使得她一夜之間憔悴了很多。
她的目光慢慢轉到他臉上,他坐在床邊,拿過她的手,輕輕地拍著,無聲地安慰她。
她撲過來,伏在他肩頭,痛哭出聲。
他任她哭、任她悲傷,只要痛痛快快哭一場,心裡的苦與痛就能減輕一分。
“是我害死了孩子……是我……”她含混不清地說,嗚嗚地哭。
“不是你,或許是天意。”慕容燁沉痛道,此時,所有的安慰都無濟於事。
“如果我早點對楚明亮解釋清楚,她就不會誤以為我腹中的孩子是拓跋泓的,就不會……”
他明白了,是楚明亮被妒忌燒了心,起了歹心,害死了嫵兒的孩子。
葉嫵放聲大哭,將心中的痛哭出來……
————
楚明軒沒有去揚州邊境犒軍,而是召葉大將軍回京述職。
葉志鵬也有兩三年沒有回京了,是該讓他回京一趟,否則,恐生異心。
由於他掌五十萬兵權,是楚國獨一無二的鎮國大將,朝廷必須給他顏面,以示陛下對他的重視與嘉許。
因此,楚明軒決定,躬身至朝陽門迎接。
三月的金陵已經春風暖燻,翠鶯鳴高柳,花紅繞碧水。
這日,萬里無雲,碧空如洗,春光將整個金陵城鑲嵌得猶如一顆熠熠閃光的琉璃珠。
楚明軒親率滿朝文武站在朝陽門前恭候,全城百姓不是圍在外圍,就是圍在必經之道,一睹葉大將軍的風采。
忽有一騎自遠處策馬而來,以迅疾之勢掠至朝陽門。那人躍下馬,跪在御前,“稟奏陛下,葉大將軍已入城。”
楚明軒頷首一笑。
“陛下,葉大將軍率精兵三千入城。”
滿朝文武駭然,竊竊私語。楚明軒面色劇變,眸色暗沉。
帶精兵三千入城,葉志鵬是何意思?
“陛下,不如速速派人去傳陛下旨意,只許帶三百精兵入城。”一老臣道。
“罷了,葉將軍初次回京見朕,朕理當胸襟廣闊。”楚明軒朗聲道。
不多時,滿朝文武聽見了那整齊、響亮的鐵蹄聲,自遠而近。
接著,他們望見,兩列鎧甲士兵策馬行來,領頭者便是葉志鵬。
大將軍身穿鎧甲,頭戴紅纓頭盔,腰懸寶刀,氣勢凜凜,好似不可一世。那鎧甲與日光相映,折射出刺厲的光芒;那黝黑的臉膛毫無暖色,沉澱著多年沙場征戰的鐵血與冷酷。
生活在繁華京師的百姓沒見過鐵與血、冷酷與無情,感受到一股強烈的沙場征戰的氣息,心生敬仰與畏懼。
楚明軒望著那些經歷過鐵血洗禮的精兵強將,心無端地一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