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裡服侍的大部分宮人,而司徒南貼身的侍衛則是被人刻意引走了,至於殿中催情香一類的東西,則完全一問三不知。
眼下箭在弦上,一切都在緊張籌備,藍月仙也不及細想,吩咐了加派人手把景帝看好就上了輦車往中央宮去。
好在是彼時管海盛正在門口幫著打理車輦,並沒有人記得追究瓊兒去朝陽宮請景帝一事。
這邊藍月仙一走,靈歌馬上帶人過來,以最迅捷利落的殺人手法,將她一宮屠盡,攜了景帝出來。
數十條人影飛縱而逝,很快消失在這偌大皇城的各個角落,淹沒了蹤跡。
燈影嫋嫋的空曠宮室裡,簾帳低垂,龍涎香的味道婉轉飄渺,在空氣裡緩緩瀰漫。
明黃帳子籠罩的大床上,虛弱乾癟的男人不安的睡著,睡夢中嘴角的肌肉還在不停的抖動,讓整整臉看上去猙獰而惹人嫌惡。
靈歌走上前去,從懷裡掏出一個翠色的小瓷瓶扒掉塞子在他陛下晃了晃,然後收了瓶子無聲無息的退出去。
“榮——榮安——”景帝朦朧的張開眼,待到看清坐在他床邊的女子的側臉時,登時臉色鐵青,一副白日見鬼的表情。
“是我!”秦菁道,聲音平和而溫婉,卻沒有馬上回頭看他,“怎麼,不過短短一個半月的時間,父皇這就認不出兒臣了嗎?”
“你——你——”景帝掙扎著想要起身,卻發現他全身上下自脖子開始都是僵的,即使不能動,也還是忍不住道出心中困惑,“你怎麼在這裡?你不是——”
他說著,眼中忽而露出幾分恐慌的神情。
這殿中燈光昏暗,敞開的窗子外頭灌進來的風聲吹著燭火搖曳,他又看不到秦菁的正臉,疑心生暗鬼之下忽然有個可怕的念頭闖進腦海——
他懷疑,這個端坐在他床側的女子根本就不是人,而是一個回來向他索命的惡鬼。
大秦距離西楚距離遙遠,她當時走的時候又是那麼的不甘願,萬一想不開——
心中越想景帝便越是覺得這個想法可信度頗大,捂在棉被下面的身體不覺已經被汗水泡透了。
“我不是應該在大秦歡歡喜喜的和西楚太子舉行大婚儀式,辦喜事的對嗎?”秦菁輕聲一笑,笑過之後聲音又在頃刻間化為冰冷和荒涼道,“兒臣走這一趟確實不容易,所以此番回來也希望能夠和父皇你開誠佈公的談一談。父皇,兒臣知道,您是怕我,可是怎麼辦呢?我們之間的這層關係是生來就已經註定的,即使是個噩夢,我想事到如今,你也只能勉強自己接受了。”
“你——”景帝張了張嘴,他此時說話吃力,秦菁卻沒有耐性聽他發牢騷,只就語氣平淡的接著道,“我怕來日方長,以後再沒了這樣的機會,所以現在咱們長話短說來算一算那些舊賬吧。”
“什麼舊賬?”景帝嘴角泛起一絲冷笑,喘著氣陰測測的說道,“榮安,你為什麼回來?不要用這樣的語氣跟朕說話,朕是——朕——”
“您是什麼?帝王還是父親?”秦菁反問,語氣依舊溫婉,眼中卻無半點溫度的字字從齒間迸射出來,“因為你是一國之君,所以國師推演說是宣兒天生命貴會衝撞了你,你就暗中授意秦洛去對他下手?因為你是他的父親,所以,在明知道秦蘇和藍月仙傷了您兒子的情況下,您選擇作壁上觀,等著他把這條命還給你?您的皇位跟性命就那麼重要麼?重要到寧可手刃自己的親生骨肉也容不得半分的差錯?”
景帝會護著秦洛,並不只是因為藍月仙的關係,因為有些事,他不方便自己動手,他還需要借這個兒子的手。
皇室之家,為了大位之爭,同室操戈再合情合理不過,但是秦宣無過,作為父親的景帝想要親自對他下手便不好推脫了。
這樣的一個父親,無怪乎她心涼至此,卻總不忍心把這份殘忍的真相堆到秦宣面前。
她寧願他相信,這一路走下來的殺戮和血腥都是為著天下皇權大位之爭所做的犧牲,她可以讓他學著殘忍和征服,卻不能讓他跟著墜入冰冷的地獄永不超生。
許是因為在心中藏匿的久了,這些話說出來的時候秦菁的語氣和表情都異常的平靜,彷彿在敘述的是一件與己無關的小事,而她身後正用一種驚懼和憤恨的眼神瞪著她的男人也只是個不甚相干旁觀者。
景帝的目光晦暗不明,嘴唇已經開始隱隱的發抖,“這——這些話是誰跟你說的?”
他又想歇斯底里的吼,以此來掩飾心底的恐懼,但是他太過虛弱,虛弱到這質問聲都成了無力的哀求。
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