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君繾綣在被窩之中貪戀殘餘溫存的時候,夜無儔已然出征。
聽子衿說,夜無儔此番是帶著封恬出征討伐平陵的。
關於夜無忌的枉死,卿君心中有說不出怨懟。但是她決心要寬容夜無儔。畢竟,他對於焚琴的舉措事先並不知情。事後拿蕭儀君弒君作文章也是權宜之舉。畢竟,這只是一句託辭,無論如何都是要討伐的,平陵的罪行越令人髮指,便越能堵天下萬民悠悠之口。
東南望,出征的良人,待從頭、收拾舊山河,朝天闕。
——
深閨之中多寂寥。今日,弗一起身,子佩便如臨大敵般倉皇入了房中,道:“焚琴造訪。”
卿君微微驚了一瞬,繼而心下了然。“唔,原配來宣戰了。”
子佩忙於伺候卿君梳洗穿戴的同時用關切的目光詢問主子能否hold的住。卿君凜然道:“不管她說什麼做什麼,我們只需報以看戲的態度,配合人家便罷,不必上心。”
子佩似懂非懂點頭。但是主子一副慷慨模樣令她分外安心。便也沒了先前的驚慌失措。
隨即,卿君便明豔光鮮在一眾侍者的前呼後擁下翩翩而至前殿。與從前的姐姐相互見了禮,便為焚琴看座上茶,自己則碉堡般於上座端坐。
一陣含沙射影的寒暄客套之後,隨即切入正題。
焚琴首先淺啜一口茶,用她彷彿看一顆大白菜的目光環顧了卿君房中一週,道:“聽聞王爺昨夜宿在你房中。”繼而又啜了一口茶。卿君聽得這語氣似乎不是疑問句,覺著沒有必要回復,便只給了對方一個“呵呵”的表情。
焚琴見卿君沒有擺出所謂盛寵之下的驕奢姿態,繼而放下茶盞,又自說自話:“姐姐我是個忠烈性子,對妹妹有句忠告,不知當講不當講?”
卿君尋思,這焚琴從這偌大七王府的最北端徒步行來這最南端的卿君房中,不就是為了講這句“忠告”的麼?若自己此番回答“不當講”豈不太過不近人情?也太有愧於姐姐這忠烈性子了。
卿君笑的一片春光燦爛道:“姐姐這話可是生分了不是?但說無妨,妹妹我洗耳恭聽著呢。”
焚琴垂首莞爾,道:“無儔此人,雖言辭犀利,但不善拒絕。一些慣常的逢場作戲,妹妹切勿當真,否則徒惹紛擾。值此亂世春秋,妹妹也莫要亂了無儔心志才妥。”
焚琴一番斟詞酌句,愣是將原配維權演繹得高雅體面得緊,著實要比上一世自己為王侃時的窮兇極惡要高階大氣上檔次,卿君實在佩服。
“姐姐心繫蒼生萬民福祉,妹妹定當竭力輔佐。”卑謙頷首,卿君心想,夜無儔那廝定然喜聞樂見這一番妻妾成群、和樂融融的河蟹場面。她只在意他的心,如今他心中,自己便是唯一,旁的,她實在懶得計較。
焚琴有意無意的在自己腹部小心翼翼摩挲了幾回,這舉動被卿君看在了眼裡。
焚琴笑道:“不瞞妹妹,昨日,其實是爺知曉姐姐我已然有孕,不便……不便洞房。而我,也不願爺堂堂一血性男兒生生隱忍了,在我一番好說歹說之下,爺才同意上你房中來的。”
卿君回敬:“爺在床上是生猛迫切還是勉為其難,妹妹我會瞧不出來嗎?”
小小伎倆,班門弄斧了吧?
焚琴則不屈不撓:“只是,我腹中這孩子,並非爺的。”
這倒是在卿君所料之外。
焚琴說:“我昨日同爺坦白,當日在平陵同三爺的酒後亂性……爺昨日太過傷情,羞憤難當,摔門而去。以我對無儔的瞭解,這十天半月的,是消不了這氣的。”說完,故作愁怨的唉聲嘆氣了好幾回。焚琴眼瞅著自己的意思已然表達明確,任務圓滿,也合該功成身退了。
送走了焚琴,卿君那顆抱著看戲態度的心還是疼了。
虧得她方才還那般凜然教導子佩不必上心。她自問道行不淺,但資深原配那句“爺昨日太過傷情,羞憤難當,摔門而去。以我對無儔的瞭解,這十天半月的,是消不了這氣的。”blablabla……也傷她不淺。
這出戏,演繹至今已索然無味。她望著焚琴華貴的衣角消失於她院子門口的瞬間,沒來由的萌生了去意。
第三章 青青子衿
人不寐,將軍白髮征夫淚。
思及夜無儔便要出征,卿君便像個小婦人擔憂自己的良人一般心緒難安。或許,這般牽掛,他從來不需要。酒入愁腸,化作相思淚。
又是一載春深似海,今日異常悶熱。卿君不停煩躁的搖曳手中的桃花扇。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