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僅僅是因為能見我一面麼?不,恐怕不止於此,我不敢深想……我掙脫他的懷抱,轉開目光,看著漆黑夜空,強迫自己疏離地說道,“你走吧,回去你的封地。”
若阿真的行蹤被李治知曉,後果不堪設想。我必須及早使他離開這危險的是非之地。且,我亦不想他看見我即將要做的一切。
阿真一動不動地望著我,平靜地說道:“媚娘,你是在為我憂心麼?”
我被他識穿了心思,當下羞惱,轉身快步向前走去。
不料草叢中有隻野貓猛地竄了出來,我毫無防備,立時駭得回身便躲,還未及反應,一個力量已擒住我的手腕,將我帶入他溫暖的臂彎。
“你……”我詳怒想斥責他,他溫潤的唇卻落了下來。
我沒有掙扎,亦未閉眼,只抬首凝神看他。心中明白,我不能拒絕他,也拒絕不了他。
唇齒相依,魂牽意動。
他將我打橫抱起,走入樓中。二層小摟,木梯窄而陡,似永遠也走不到盡頭。他俯首望我,眸光輕轉,如流星飛閃,絲綢般滑動,**暗生,此時我什麼也不想,什麼皆可不要,若能如此相依相偎,走完這人生,那該有多好……
二樓那間屋子前擺著一大株吊鐘扶桑,密密麻麻結著粉紅色小燈籠似的花朵,香氣撲鼻。
分開碧綃紗帳,他將我輕輕放在榻上,我在他的眸中看到了自己怒放的青春與美豔,只覺兩頰赤熱,頭腦有些暈沉,亦真亦歡。柔情如水流淌,纏綿之韻如月傾灑,一弦一韻,如珠落盤,彷彿每一下都撥在我心中最脆弱易感的心絃上。
月輝明亮如刃,將窗紗映得宛如透碧琉璃。
狂歡如此難得,十指緊扣,長髮散亂,相隨相系相牽,我似聽見花拆的聲音,聲聲唱。旖旎、醇厚,如箜篌,如編鐘,如一張六絃琴,輕攏慢捻,抹挑弦上。
我仰首,心醉神迷,幾番沉醉,幾度眩暈,只是臉頰清清涼涼,似沾了一滴墜下的露珠……
入夜寒氣,醉不成歡,轉瞬之間綻盡芬芳,只這一瞬,可是,天荒地老?
因為有他,今夜我不再畏 懼87book。com黑暗與噩夢的襲迫,夢境是如此地恆久與柔和。
墨般濃郁的夜色中,隱隱有笛音隔水傳來,古韻無奇,淡煙流水,樂清如風,如同竹尖露珠零,自得其樂的芬芳。
笛音遙遠,仿若回到從前……幷州四季分明,冬冷夏熱,夏夜酷熱難耐,年幼的我抱膝靠在母親懷中,坐於院中的大石上,低低蟲鳴,此起彼伏。母親立於花前,笛音嫋嫋,似乎有涼軟的風撲著我的面頰,輕若遊絲,免我驚惶,免我擔憂,消我鬱燥。
只有曠寂如斯的心,方能吹出如此天地安穩的慰藉,不被世俗的煙塵沾染。濃濃寫意,淺淺風流。
這,是夢麼?
“媚娘……”彷彿有個女子踏著煙雲輕淺走來,白玉般的纖手輕撫我的額頭,像是在輕撫數不盡的憂傷,花開花落,荒蕪的生死。
“母親!”我大呼,赤足追出。
月華四濺,悵惘、空白、黯然、寂寞的現世月光,靜靜地,吞天滅地般地湧了上來。煙水蔥籠,夕光悽迷,她便在這錦繡流光中緩緩回首,魅惑眾生。世間色相皆密密地纏繞與她的眉梢眼角,望不盡阡陌紅塵。她溫柔蝕骨地笑望我,那一身冷浸的濃濃露華,似淚,顆顆欲墜。
她曼然轉身,悠緩,纏綿,似夕陽在水中留下最後一絲殘豔與餘溫。而後,瞬忽,不見。
“母親!”我嘶聲大叫,猶如舊夢,抹不去的舊意,從心中漫上,浸入肌膚,浸到血脈。、
正文 狄仁傑你知道的太多了
那舊,那痛,是烈日灼傷的舊,痛徹心扉。
情何以堪……
我早已老去,母親卻仍是雙華少女的模樣……
這無盡的等待,到底蒼老了誰?
愛與恨,悲與喜,相煎、相鬥、相廝殺、相糾纏,不可融,五內俱焚……
遠處打更之聲遙遙傳來,一詠三嘆,低迴黯然。
熄滅,灰冷,死寂。
東方微白,我起身,輕眨了眨眼,阿真仍躺在我的身邊,猶如醉臥塵香,昨夜似只是我的一簾幽夢。
手中冰冷,我抬手,手心居然有一塊無暇的玉佩,端然有致,光澤溫潤,上書“太平”二字。
斑駁的光影瀲灩在記憶的海:在幷州,這玉佩終日系於母親的腰間,輕巧碰擊,玲瓏有聲。年幼的我曾向母親討要這玉。母親笑道:“此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