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界位。也許離真正挖通、離開魚子長坡,還需要八年、十年都說不定,但她會堅持挖下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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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好景不長,四月初一,襄王在京城被梟首,鬧了幾個月的襄王篡位案子塵埃落定。
很快,四月初七,曹公公就帶人回到了魚子長坡的秘密地牢。也是自那日開始,送飯的人又換了,換成了曹公公帶來的一個心腹太監。
曹公公巡視地牢,問冷知秋:“這兩個土丘是怎麼回事?”
“這是奴婢為司馬老先生與張先生築的墳塋。”冷知秋將兩個侍衛殺死張良的經過說了一遍。
曹公公皺眉思索,突然讓侍衛們挖墳。
冷知秋怒道:“死者為大,安能如此喪心病狂?”
曹公公拿手帕捂著口鼻,翹著蘭花指看自己的指甲。“咱家是做奴才、做忠犬的,為了主子考慮,不機警一些,就不是一條好狗了。”
“……”。
侍衛們挖開了墳,曹公公伸長脖子覷了一眼,墓坑很淺,兩具屍體都已經腐爛見骨,散發著惡臭。
“快埋上、快埋上,哎喲!”曹公公捂緊了鼻子,三步並作兩步逃遠了。
冷知秋也逃遠了,扶著牆壁乾嘔。
曹公公看看她,臉上浮起憐惜的表情。“真是辛苦你這小丫頭了。對了,咱家都忘了,你說你是誰來著?”
此時的冷知秋,又瘦又黃,跟豆芽菜一般,破衣爛衫,光著兩隻瘦骨伶仃的腳丫子,一雙原本纖細的玉手,現在就像皮包骨的雞爪子一般,指甲很長,還滿是汙泥。
現在她要說自己是個婢女丫鬟,連聖人都能信。
冷知秋將原來那套說辭重複了一遍。
曹公公長長“哦”了一聲,想了想,笑眯眯道:“其實咱家這次回京,就是替你找了皇上問問,咱家可是很瞧得起你這小丫頭的。”
“皇上他有何說法?”冷知秋心頭一緊,暗叫糟糕,難道被這太監識破了?
“皇上說,他以前只和一個叫冷知秋的女子說過,對項家的秘密無甚興趣,但那女子不識好歹,不僅不感謝皇上的寬宏胸懷,還屢次冒犯羞辱皇上,實在是該死。”
曹公公乜斜著細縫眼瞅冷知秋,冷知秋咬唇不語。
“皇上說,原本賜了塊免死金牌給冷氏,結果冷氏卻被紫衣侯給燒死了,嘖嘖,皇上要責罰紫衣侯——”
不等他說完,冷知秋奇道:“您不是說紫衣侯已經死了嗎?如何還要責罰?”
“哎喲,你聽咱家說完——紫衣侯回京後是說不行了,後來被令國公送到天靈寺做法,做了幾天法,這紫衣侯竟然就不見了,屍骨無存吶。天靈寺的方丈說紫衣侯是太祖皇帝聖母娘娘指定了救護皇上的守護大將,做錯了事,要閉關面壁思過,等到修行期滿,自然會回到皇上身邊效力。”
“……善哉,但願如此。”
這樣的傳聞,冷知秋聽著甚感欣慰,算是上蒼眷顧一個人才、憐憫他的一片痴心嗎?
猶記得梅蕭曾說,為伊消得人憔悴不算什麼,為伊換了一副心腸,又有幾人能做到?但願他換了一副心腸,換“死”了三個人後,能夠真的面壁思過,再換一次心腸,徹底忘卻世上還有冷知秋這個人。
她其實不太恨梅蕭,一切波折,先是有自身的原因,外力不過是助推而已。何況,梅蕭斯人行止,無論好壞善惡,皆出於痴情而已,她沒有義務和責任必須回應他的痴心,但也沒必要因此去恨一個愛她的人。
曹公公捂著手帕吸鼻子,瞅著冷知秋,呵呵怪笑了一聲。
“皇上責罰不了紫衣侯,就把過錯記在冷氏,你家小姐身上了。”
“我家小姐不是也死了嗎?”冷知秋想笑,這個朱鄯,脾氣還是那麼古怪,就跟瘋狗似的,非要咬一個才罷休。
“皇上說,冷氏領了免死金牌,竟敢私自死了,這就是違抗天命。”
“……難不成要鞭屍?”
曹公公嘿嘿笑了笑,不再說什麼,卻轉移話題:“你這個婢女嘛——呵呵,皇上也誇你是忠僕。皇上說,就讓你這忠僕好好守著項家那幾個人,什麼時候想通了,就把秘密說出來。”
“若不說,又如何?”
“如何?”曹公公眯起眼,臉上閃過陰狠。“咱家今日再提審一人,希望你們幾個能開竅。”
說著便巡視鐵牢裡的五人,看得他們後背發涼。
冷知秋虛弱的扶著一旁牆壁,又要提審?又要活活折磨死誰嗎?同生共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