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爺寵愛過度,把一個玲瓏毓秀、頗有才情的女子,寵得軟綿綿、就跟玉發糕一般。她不知道冷知秋消失的一年多里經歷了怎樣的磨難,也就很難理解項寶貴這種嬌寵過度的行為,還頗替冷知秋惋惜,怕如此下去會磨滅了冷知秋的靈氣。
兩巴掌沒把小六六打哭,倒是別開視線,不再盯著冷知秋,只對著肉手指,自言自語:“抱啊抱……”
冷知秋訕訕然道:“他是瞧著我這個義母忒沒用了。”懶散、體弱得連孩子都抱不動。
當時雪霽天朗,臘梅吐豔,冷知秋偎在項寶貴懷裡,狐裘如雪,天藍緞襖紫粉褙子,明豔如畫的映著一張清瘦小臉,仰天思索了片刻,低低自語:“已見寒梅發,復聞啼鳥聲。心心視春草,畏向玉階生。”
她這是感慨時光匆匆,從兩年前無憂無慮天真爛漫的冷家獨女,橫遭抄家,隨後嫁人,磨纏虛度了兩年光陰,一會兒急匆匆就要面對生兒育女的重擔,心裡原本想象的生活、自由比天高的願望,全都偏離了軌跡。更擔心往後只會時間過得更快,都要圍著夫君、兒女、家庭團團轉,再找不到原來的自己。
項寶貴欲言又止,慢慢鬆開扶著她腰背的手,讓她自己站著。
冷知秋自己尚不知覺,想了想,給小六六起了個名字叫:忘年。小六六已死的父親姓甄,因此,這孩子便是後來笑傲凡塵俗世、因為愛上一個男人而孤家寡人一生的奇葩——甄忘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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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寶貝情淡遇痴人,夫妻印書敞心扉——◆◆
冷兔見過冷知秋這一面後,便堅定了去無錫的決心。
他覺得這個將他領上正路、改變命運的義姐,大概從此以後都不再需要他了,因為她的身後,從此站著一個複雜難懂的項寶貴,洞悉她的一切,掌控她的喜怒哀樂。
辭別出了項家大院,冷兔回到恩學府,特地又找出義父冷景易讓他轉交給項寶貴、後來因故未能轉交成功的雪雕小白龍,細細觀看。他不知道這條雪雕小白龍的典故,但知道它寄託了冷景易一個決定——那就是對項寶貴這個女婿的認可。
在去年當時,冷景易雖然心情很不好,但仍然當面確認了項寶貴的女婿身份,又為女婿女兒籌謀,特地找梅蕭談話開導。所以,當時讓冷兔轉交小白龍,必然是有特殊意義的。
冷景易與項寶貴曾經的約定,就是將小白龍送給冷知秋未來真正的夫婿。冷景易叫冷兔轉交,意思就是認可。當然,冷兔並不知情。
現在,要不要按照冷景易的吩咐,把這雪雕小白龍送到項寶貴手中?
冷兔正在思索,項寶貝走進他的房間,他急忙合上箱子,笑嘻嘻轉身。“娘子。”
“你叫哪個娘子?”項寶貝杏眼一瞪,腰一叉。
冷兔心頭一陣煩躁悶火,臉上依然笑嘻嘻:“不叫就不叫,我答應了你哥,以後不和你吵了。就算要吵也吵不到,等過了年,一開春,我便去無錫,再也不回來見你了。”
項寶貝吃了一驚,叉在腰上的手不由放下,急急問:“你要去無錫?做什麼?”
“你管得著麼?”冷兔抱著小白龍的寶箱,從項寶貝身旁擦肩而過。
項寶貝愕然看著他的背影,不知不覺,這個十四歲少年竟然都已經比她還高出個額頭了,清瘦的身形,倒頗有些像梅蕭,又像冷知秋,又都不像,總之又扎眼又特別,肩背處的骨架特別明顯堅硬,步態卻又和嘴皮子一樣油滑無賴。
她不知道,這個比她小三歲有餘的少年,面相上越來越靠近一個有情操的奸商。
“喂,小兔崽子!”項寶貝大喊一聲,要追上去。
巴師爺卻正好找過來,小聲道:“小夫人,你家那個正明表嫂又來找你。”
項寶貝撅撅嘴,咕噥:“又是為了正明表哥的事嗎?”
正明表嫂求冷知秋幫襯,讓正明拜冷景易為師,入學政府衙行走,開後門給個生員的資格。當初冷知秋答應了面見正明表哥,結果卻“死”了。正明表嫂本來已經死心,後來見項寶貝和冷兔維持夫妻關係,經常出入恩學府,便又開始纏著項寶貝去冷景易面前說情。
項寶貝倒是和冷景易說過這件事,冷景易一直不表態,沒給答覆,一拖再拖,就把項寶貝也拖煩了,再也不想去說這件事。
等見了正明表嫂,才知道,今天倒不是來求“走後門”的。
來蘇州開了南山書院的一幫夫子,有兩個年輕才俊,要在文廟臺公開授課講學,聽說長得極端正,談吐不凡,吸引了不少男男女女。正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