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也意識到茲事體大,萬不能含糊其事。畢竟鹽鐵茶馬等物事關國計民生,白水教在這個時候大肆採購意欲何為?若是關天養本著交情,不願多予追究,一旦出了大亂子,那所有的黑鍋都得由他一個人扛。所以這事不論如何都要撕擄清楚。若白水教只是走私謀利,並未幹下不軌之勾當,那還情有可恕;若是別的圖謀,可以趁勢制止,以免釀成更大的災難。
史玉柱親自去了一趟東碼頭,回來說白水教的總舵主龍霸和副總舵主高林都不在漢江府,龍霸去了潯陽採購物資,高林則去了潛江,還不知什麼時候回來。
關天養嗬的一聲冷笑道:“就這麼巧?”
史玉柱道:“如何不是呢?我也這麼問他們,他們就說自己職位低下,也不知道總舵的安排和動向。我也只能要他們立即派人給二位舵主送信,就說小關少爺有要事找,希望二位舵主能儘快趕回漢江府。”
關天養看了一眼杜若,見她在朝自己搖頭示意,就衝史玉柱一擺手道:“把話傳到就行,人不在就算了。你去忙吧!”史玉柱退下之後,他就問:“你想說什麼?”
杜若沉吟了片刻,反問道:“你現在是怎麼想的?”
“我?”關天養想了想,“我只想盡快搞清楚到底怎麼回事。”便站起身來要往外走。杜若叫住道,“依我看來,你不必親自去找他們。”關天養停住腳步,“我不親自去?”杜若道:“是,他們若是故意躲你,你又去哪裡找呢?反倒浪費了自己的時間和精力。再者,白水教雖然勢大,朝廷早對他們有了防備,也未必能夠掀起風浪……”話沒有說完,關天養就說:“不對,不是這樣的。眼下大江南北各省兵力都朝著淮陽和三楚兩省集中,守備實在空虛,一旦有人作起亂來,那真是一潰千里。白水教是隻有十幾萬人,但依附於他們的大小幫會不下百餘,一旦揭竿而起,響應人眾怕是不下百萬,大江南北頃時就非朝廷所有。若真鬧到那地步,就算能夠儘快將其殄滅,但兵災釀成,又豈是一時半會能夠平息下去的?遭災難的還不是普通百姓。這就與我們費盡心力救助災民的本原大相違背。所以不管找不找得著,我都得去找,爭取防患於未燃!”
杜若聽關天養分析得有理,但又覺得白水教未必會扯旗造反,就說:“道理是這麼回事,可是不是太想當然了些?”
關天養也不好直說杜若天真,嘆道:“但願我只是想當然吧!”
黑虎堂乃是九夏城土生土長,實力和影響最大的幫會。別看自葉輝而下,攏共不過六百來人,但勢力盤根錯結,幾乎無孔不入,上至官府,下到三教九流,哪一行都有他們的人。葉輝曾對關天養說過:黑虎堂出於自保,在涉足於九夏的所有幫會勢力都安插了他們的眼線。臨到有事,關天養自然先想到來葉輝這裡探探口風。
九夏城破後,黑虎堂也把總部遷到了漢江府的飛虎鏢局。臨近年關,鏢局也都提前歇了業,關起門來操練。關天養到的時候,葉輝就在親自督導著兩百來號弟兄在演武場上較習。黑虎堂下的夥計十有六七都識得關天養,見他來了,無不振臂歡呼,都嚷著要關天養教他們兩手功夫。
【四百六十三、授藝】
關天養想著這半年來黑虎堂的夥計追隨著自己鞍前馬背,不顧勞頓,苦活、累活、髒活都搶著幹,還從來沒有一句怨言,甚至於還有十幾人因此而送了性命。樁樁件件,他都是銘記在心的,只是沒有尋到合適的機會報答。見大家都嚷著要他傳授幾招,就笑道:“既然大家有這個興致,那我就獻醜了……”此言一出,頓時呼聲如雷。伸手虛按了按,說:“習武靠的是一分天份,九分汗水,並沒有取巧之路。你們可別存著從我這裡學了三招兩式就天下無敵的念頭,那是不可能的,就算是神仙也教不出來。現在我就演一路刀法,只演三遍,能學到多少就看你們各自的造化了!”說著,從葉輝手裡接過腰刀,拉開架式練了起來。
大家都曉得他是神仙中人,本事通天,縱是萬法教下的長老也非他之敵,是以個個都打疊起十二分的精神,生怕錯過了一招一式。
關天養演得很慢,但每招每式都若行雲流水,毫無阻滯之感。乍然看上去,彷彿信手揮灑,沒有半點的章法;仔細一究,才發現每一次揮斫砍劈、騰躍跳挪,無不暗藏玄機,神妙之極。數百人圍著丈許高的演武臺,俱如雕像木偶一般,看得呆在了當場。
第一遍演完,關天養收刀站立,環視了眾人一眼,笑道:“能記住多少是多少,不要強耗心力。第二遍來了,都看好囉……”如是演完三遍後,將刀一收,連招呼也不打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