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可真像是個父親會說的。九姬抿嘴一笑,說:“大人直接喚我九姬就好。九姬可是一直對大掌櫃很客氣的,還望大人明鑑!”
“呵呵……兒孫自有兒孫福,老夫也不想多管了。今日皇上提到了雲歌,子曦的急火攻心或許就是因為這個吧。”
“雲昭儀和塗歸?”
這又是什麼狀況,九姬覺得難不成今天她就是來聽答案的,一個個謎團後面的千頭萬緒,總要抽絲出來的答案。
“大人……”
不等蘇定山回答,身後傳來一個虛弱的聲音。不知伍子曦何時醒了,顯然聽到了他們前面的話,出聲阻止。
“我是那麼喜歡打聽是非的人嗎?要你這麼緊張的跑來阻止。不知道自己剛吐過血,大夫說要靜養啊!快給我回去躺著,不然我問誰去討你那蹭吃蹭喝的銀子。”
熟悉九姬的人看到她這一面,怕都要驚得眼睛脫框了。這可是那什麼事兒都不放心上,懶散慣了的九姬?明明是埋怨的話,卻聽不出任何責怪,倒是有緊張關心的味道。
伍子曦自然曉得九姬的變化,剛想舒心一笑,卻是呲牙咧嘴起來。
九姬見他模樣奇怪,還以為又傷著哪裡了,趕忙到跟前探看,焦急的神情表露無遺,說出口的話也是又急又快,“又哪裡不舒服嗎?大夫呢?”
伍子曦倒沒有那麼虛弱,可難得碰上九姬如此緊張他,又故作了幾分難受,那雙眼睛裡倒是難掩的笑意。九姬一時竟是不曾察覺。
二人不查,旁邊還有一雙觀察的眼睛。
蘇定山看著這一對小兒女,總覺得像是看到自家那薄命的兒子跟雲歌。那梅花開的最美時,他們也這麼情真意切。誰知世事難料,不是因為不愛,而是愛卻不在一起。兜兜轉轉,若是成全了這一對,也算是對得起雲家那倆丫頭了吧。
伍子曦雖說身體底子好,可剛剛病下,就是不那麼虛弱也不會太好,院子裡說笑了幾句還是禁不住風,連連咳嗽起來。九姬少不得照顧他回屋歇著,這會兒倒看出了先前他的那點“作假”,心裡卻也沒什麼怨言。
臘月底了,白天見著太陽還有絲暖意,可一到了晚上,冷風直往屋子裡灌。更何況這屋子太久沒住人,既是少了炭爐子,一時半會兒也覺得溼冷冷的。
九姬將那門窗關嚴,又把伍子曦安頓好,竟是身上出了一層薄汗,心道平日裡見小蝶收拾起來很是輕鬆,怎麼換了自己就不一樣了。
——九姬大小姐哇,可見你是素來不勞動的。
九姬見伍子曦無大礙,便想安頓好他便回去的,可誰知這位藉著生病還耍起賴,非要她陪自個兒歇著。九姬面上一陣赧然,想責他兩句,可一抬眼掉進他那黑洞洞幽深的眼眸裡,竟是不自覺的點頭同意了,貼著床邊躺在外側。
伍子曦得了逞,心滿意足的攬著九姬,閉上眼睛。九姬也不說話,可倆人都知道誰也沒睡著,也沒心思睡。
也不知過了多久,九姬就聽到頭頂上方傳來一個清冷冷的聲音。
“我母親叫雲曲,與雲昭儀是一對雙胞胎姐妹,母親是妹妹。伍家養著我娘和姨娘,本來也是極好的,可一切都因為嫵貴妃進宮,結果全變了樣。嫵貴妃以害怕為由,哀求姨娘陪伴一段時間,姨娘從小與她一同長大,不疑有他。可誰知,嫵貴妃其實也喜歡蘇家的四公子,因為自己得不到便也不要我姨娘得到。騙姨娘進宮只是第一步,設計她成為皇上的女人,因為無子將朔王強留在身邊撫養等等。姨娘心灰意冷,便狠心跟四公子斷了聯絡,哪知四公子也是個認死理的,竟是一氣之下出家做了和尚,後來病死在雲遊的路上。”
九姬忍不住插嘴,“那蘇家就什麼都沒說?”
“蘇家當初力保下我娘和姨娘已經算是觸了龍威,此時又怎能再多生事端?天底下有誰敢跟皇上搶女人。而且蘇定山是隻狐狸,也是頭狼,該狠心的時候他不會手軟,他寧願眼看著姨娘和四公子毀了,也不會拿整個蘇家與皇權對抗。”
“兩相其害取其輕!倒也不能說蘇定山錯了。可看他剛才說話的神情,卻也是有悔的吧。”想到剛才蘇定山梅樹下哀慼的表情,九姬不由得感嘆。
伍子曦的聲音始終很平靜,靜到極致的說:“也許吧,或者因為後來我娘也出事了,他多少覺得對不起雲家吧。”
伍子曦的娘一直都是個迷,唯獨今天這麼直接清晰的聽到提及這個人,九姬卻一時間不知道該從何問起了。不過,倒也不需要他問,有些話、有些事憋在伍子曦心裡久了,實在想找個人傾吐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