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竹林偶救黑衣人
出了山亭,九姬緩緩走在山間小路上。這裡是長安城外南山竹林,一大片的翠竹林都是長安蘇氏的,當然現在使用權歸九姬。
這裡的竹子都是有些年份的老竹,各個都有壯漢的手臂那麼粗,蔥鬱異常。因為也算是私人的地方,平時沒什麼人打擾,就顯得格外寧靜。九姬用一粒丹藥救了蘇燦痴傻二十年的兒子,換得這塊地方實在是再簡單不過。九姬找上蘇燦的初衷,一來是看中了珍園大師傅們的手藝,二來就是這片竹林,至於對伍子曦說的訊息來源反倒是附贈得利。
昨日剛下過雨,山間的路多是佈滿苔蘚的,更顯溼滑,九姬數著步子走的很小心。這一條路她已走過多遍,百步開外便是一股山泉匯成的溪澈。
退了鞋襪,拎起裙襬,九姬赤足慢慢踏進清涼的溪水,透徹的觸感讓她忍不住咧嘴,卻更是開心的踩起水花。這裡的氣息很像白芒山,曾經她和樂娘子的洞前也有一條小溪,她還是隻毛絨狐狸的時候就喜歡在那條溪水中玩耍了。
“白芒山 抖一抖啊 白雪飄下,六角花 紛紛落下狐兒別怕。
白水溪 流一流啊 魚兒穿過,金鯉衣 對著你笑狐兒別怕。
天大地大總是月滿月缺時常。樂孃的小狐快長大漂亮福氣。”
躲在暗處的胡義第一次聽到九姬唱這童謠,雖不明白什麼意思,卻覺得稚氣的可愛。而此時的九姬,拋下平時算計的笑容,更添了純真的清麗,竟是比那妖嬈時截然不同。說不出哪個更勝過哪個,都是這般耀眼。
失神間,耳邊穿過呼呼的風聲,不,是羽箭破空的聲音。在九姬還未察覺不妥之時,胡義已帶著她縱身半空之中,停在了翠竹之上,竟有些飄飄欲仙之姿。
“有人,追殺。”
九姬再是遲鈍,也能聽到由遠及近的吵雜,順著翠竹交錯之間往下望去。
一個黑衣男子正踉蹌的奮力奔跑,右手捂著左臂,顯然是受傷的。其身後竟還有不下十名的追趕者,也都是一身黑衣,甚至連臉都蒙了,只露兩眼。那十數人有人持弓箭,有人拿刀,緊追不捨。
九姬抿著嘴一聲冷哼,她難得的好心情,全被這些人攪亂了。轉頭問身邊的人,“胡義,那十數人的功夫與你如何?”
“不及。”這人的回答從來都是蹦詞,而不是成句。
眼神微冷,怒極反笑,九姬可從不認為自己是良善的主。冷冷的說:“那好,我要你去把那十幾個人全部制伏,包括前面被追趕的那個。記住,只是制伏。”
胡義不答,抱著九姬先落在不遠的安全空地,這才折返而去。
九姬所處之地看不到打鬥場面,只隱約聽到一些慘叫和刀劍相向的聲音,約莫一炷香的時候過後,聲音才完全消去。不多時,身上沾了鮮血,卻未曾受傷的胡義將九姬帶回了“案發現場”。
剛才還追趕的神采奕奕的黑衣人們,此時都躺在地上哀嚎。看他們東倒西歪,特別是手臂無力垂在地上的樣子,就知道是被胡義卸下的。
九姬說了制伏,就是留下性命,胡義倒是乾脆,這法子最管用。
因為之前躲避匆忙,九姬連鞋襪都不及穿上,這會兒赤足走在林間石路,更覺得一絲絲涼意透過腳心傳到心底。慢慢地在黑衣人見穿行,腳上沾染了鮮血也不在意,眼神掃過地上那些可憐蟲,最後落到那個被追趕的人身上。只見他此時已接近昏迷,卻又拼命的想撐著最後一絲神智,依然警覺的回望九姬。九姬淡淡一笑,目光卻是落在他頸間露出一半的木牌上,轉頭向胡義使了個眼色。
胡義會意,一個跨步上前,不費吹灰之力取了牌子遞給九姬。
一個烏木牌,一面刻了“玄”字,一面寫了年月日時。九姬心下明白,看來這人不是軍隊出身,就是哪個人的私衛。這木牌是所謂的生死銘,年月日時怕是這人的生辰八字,至於那個“玄”字倒不一定是他的名字,也有可能只是代號或者隸屬。這東西是為了在死後好分辨身份用的,一旦戴上決不輕易取下。
九姬隨手甩著木牌玩,一邊又靠近那人幾分,慢條斯理的說:“如果吾要救你,勢必要將那些人都除去,那你要如何報答吾呢?”
黑衣人滿臉血汙,連眼睛都是充血的,再加上一身的狼狽,不難猜出是疲於奔命了很久的。就是他那點死撐的神智,估計也快到極限。胸口起伏不定,話都很難說出口的樣子。
九姬笑笑,看明白他的掙扎,只是他越是死撐,九姬就越想救。又說:“這樣吧,不用你說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