虐之外,你還有一樣,無恥。”風煙幾乎想打爛他臉上那絲玩味的笑意。
“不敢當。“楊昭眉梢跳了一下,“還是頭一次聽見有人這麼抬舉我的。”
“比起你做的那些事情來,我說的已經是客氣了。”風煙盯著他,一個人剛剛做了這樣卑鄙的事情,怎麼還可以一派坦然?他難道就連一絲愧疚和心虛都沒有嗎?
“不知道陸姑娘指的是什麼。”楊昭雖然是問話,語氣裡卻連一絲詢問之意都沒有。
風煙暗暗道,心照不宣啊。
“我說的是什麼,你心裡明白。今天起火之前,袁小晚去過糧草庫,這件事,你是知道的,對不對?”
楊昭一怔,怎麼,小晚被她盯上了嗎?“就算她去過,又能說明什麼?”他沒動聲色,“你的意思該不會是說,糧草庫起火的事,是跟袁小晚有關吧。”
風煙道:“不只是有關,我想,這把火根本就是你叫她去放的。”
她一語既出,滿座皆驚!一時間帳內帳外,鴉雀無聲。
“陸姑娘,你知不知道,你現在說的是什麼?”楊昭的臉色也不禁一沉,“你是于謙手下的人吧,就連他,也未必有這個膽量這樣跟我說話。你擅闖軍營,作亂鬧事,又以下犯上;我要是現在治你的罪,蕭鐵笠也保不住你。”
風煙唇邊掠過一絲笑,“若是怕你,就不來了。楊指揮使位高權重,可是也高不過王公公吧?我連他都沒怕過,又怎麼會怕他身邊的一條狗。”
什麼?!
第四回 沙場秋點兵 2
四周的鴉雀無聲裡,爆發出一陣騷動,像是一滴冷水滴進了沸油鍋,立刻沸反生煙。
寧如海只覺得腦門一陣暈。嘈雜的聲浪裡,聽不出是多少人在吵嚷,吃驚的、憤怒的、不敢置信的,一下子迎面淹了過來。無數刀鋒和槍尖,幾乎同時指上了他的臉。如果不是虎騎營的軍紀如鐵,不敢妄動,只怕此刻他已經變成了一隻馬蜂窩了。這個陸風煙哪——寧如海真恨不得給自己一巴掌,剛才怎麼就沒攔住她?
這下子可好,指著楊昭的鼻子,罵他是王振身邊的一條狗!只怕楊昭這輩子還是頭一遭,在眾目睽睽之下,被罵得這樣狗血淋頭。只要他一句話,今兒晚上,風煙的腦袋可就保不住了。
無數人的眼睛在這一瞬間都集中在楊昭的身上,楊昭卻抬眼看著刀槍叢裡的風煙。
“我連王公公都沒怕過,又怎麼會怕他身邊的一條狗。”——清脆爽辣,宛若一記耳光,當眾摑在他臉上。
殺了她?不殺她?這個瞬間,楊昭竟有一絲把持不住的動搖。他知道風煙是于謙的手下,其實三番兩次她的冷嘲熱諷,他可以不用忍,但是都忍了,為的就是不想和于謙為敵,給大家都留個餘地。
他清楚,于謙在防著他,這個寧如海和陸風煙,明著是來送糧草,暗地裡卻一直奉命監視他。
本來,睜隻眼閉只煙,只要面子上還過得去,也就罷了;他什麼樣的風浪沒見過,被這樣一個丫頭頂撞幾句,又怎麼會放在心上。
這趟西北邊關,他既然來了,自然早有準備。蕭鐵笠和趙舒韓滄幾個將領的猜忌冷淡,是意料之中,好歹有督軍的權柄壓著,他們也不能怎樣。
可是這個陸風煙……她實在是叫人忍無可忍。
她從來不懂得掩飾自己的愛憎嗎?她也不知道什麼是害怕?刀鋒的寒光,映著她的眉睫,只要握刀的手稍微有一絲顫抖,就會劃破她細嫩的臉龐,可是她的眸子,寒星般的晶瑩明亮,迎著他審視的目光,連半分退意都沒有。
風煙也在看著楊昭。
不知道為什麼,她從第一眼看見他的那一刻起,就覺得他捉摸不透。她感覺得到,他眼裡一閃而過的殺氣,陰鷙而犀利。四周的刀槍如林,都沒有他這一抬眼之間的凌厲叫人心驚。可這殺氣也是一現即隱,他不想出這口氣了嗎?難道是在顧忌蕭帥?還是……燒了糧草庫,他終於有一分心虛了?
風煙也知道自己來得衝動,沒有真憑實據,又憑什麼指責他是火燒糧草庫的幕後主使?但是,等她找到證據,只怕這十幾萬西北大軍早就餓趴下了。到時候,又能把楊昭怎樣?
像楊昭這樣的一個人,他怎麼竟甘心做王振閹黨的走狗啊?!
到此時,風煙才體會到,臨行之前,在大人的書房裡,他的深深嘆息。那不僅僅是一種對局勢的擔憂,更是一種痛心和遺憾。
朝廷風雨飄搖,國難當頭,那麼多人的命運,就靠這一道不能再退的紫荊關。楊昭手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