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軍兵權,又深諳西北戰事,對整個局勢來說,他是個舉足輕重的人物;可偏偏他竟為了保住權位,攀附當權的王振,為了一己之私,而棄江山百姓於不顧。
“虎騎營裡軍令如山,行動這樣迅捷,可見指揮使的治軍之能,決不在蕭帥之下。可是你們的刀槍,不是用來對付強敵,卻對準了前來禦敵的人——”風煙說到這裡,突然停住了。有點諷刺吧,她竟然在這裡跟楊昭講起道理來了。
“楊督軍,刀下留人啊!”一個熟悉的粗嗓門從營外一路嚷了進來。
是韓滄,還有趙舒和蕭鐵笠也都趕到了,敢情他們兩個是搬救兵去了。
楊昭的眼光從風煙臉上移開,淡淡一笑,他們來得還真是時候。
“千里,你先回去。”他回頭對身後那個深夜來訪的客人道,“剛才沒說完的事,以後再商量。”
“是。“那人已經在椅子上看得呆了,此刻才醒悟過來,答應一聲退了出去。看他臉上恭敬的神色,倒像是楊昭的手下一般。
“給蕭帥讓條路。”楊昭揮了一下手,“除了當值的護衛,其他人都下去。”
“下……去?”雖然是心有不甘,面面相覷,但裡三層外三層、群情激昂的虎騎營屬下還是不得不聽命行事,如潮水一般迅速四散,各回營地守望。
“陸姑娘,你也太莽撞了些!”蕭鐵笠疾步入內,面沉如水,“怎麼竟敢闖了虎騎營,還不趕緊向楊督軍賠個不是。”他語氣雖然嚴厲,但卻是為了迴護風煙而來——風煙所闖下的禍,又豈是道歉就能彌補的?
“蕭帥,難得大駕親臨虎騎營,沒能出門迎接,我倒是失禮了。”楊昭趕緊岔開話題。蕭鐵笠雖然是好意,卻未免太不瞭解這位陸姑娘的脾氣了,她豈是肯低頭道歉的人?只怕一個按捺不住,又有什麼驚人之語衝口而出,到時候,不治她的罪,都下不了臺了。
可話一出口,連楊昭自己也下意識地一怔,他護著陸風煙做什麼?
“這個……楊督軍,不知道能不能從輕處置陸姑娘的闖營之罪?”蕭鐵笠有點躊躇,楊昭若是不買賬,兩方立刻就會陷入僵持之中,還未開戰,先起了內訌,倒是正中了楊昭的下懷吧。但這個情又不得不求,眼下也就只有他的話才有分量,否則,風煙和寧如海只怕是出不了虎騎營了。
“好說。既然蕭帥親自來了,我自然尊重蕭帥的意思。”楊昭緩緩地踱了兩步,又一回身,“但陸風煙的誹謗之過,我可以不計較;她擅闖虎騎營,還傷了幾個弟兄,這條罪不能不治。否則,今天這個闖一次,明天又換那個闖一次,這中軍大營不成了京城裡的雜耍班子,只剩下給人看熱鬧的份兒麼?”蕭鐵笠也不禁點了點頭,同是領兵打仗出身,他自然知道維護軍紀的重要性。況且楊昭這番話,既給了他面子,又留了風煙的退路,他也就只有點頭的份了。
“蕭帥……”趙舒在旁邊急了,說要罰,這輕重可不好把握,在虎騎營,要是風煙領了罪,不死也要脫層皮呀。
“那麼楊督軍打算如何罰她這條罪?”蕭鐵笠看了趙舒一眼,意思是少安毋躁。這會兒的情形,容不得別人再火上澆油了,虎騎營怎麼說也是楊昭的地盤。
“四十軍棍吧。”楊昭轉身,在椅子上坐下,“這已經算是從輕發落了,蕭帥覺得如何?”
蕭鐵笠不禁沉吟。
說起來,以風煙的過失,罰個四十軍棍的確是手下留情了,但,一旦真的罰下來,虎騎營的人早就憋了一肚子氣,只苦於沒地方發洩,別說四十軍棍,就是二十個,也就要了風煙的命。
“楊督軍,你別難為陸師妹。”寧如海眼看不妙,慌忙開口,“我們雖然在軍中,可並不是三軍的編制,陸師妹她不懂軍營的規矩,要罰便罰我好了。這四十軍棍我來領。”
“寧……”
風煙剛要說話,已經被寧如海狠狠地瞪了一眼,“還敢說話!看你闖的禍,驚動了多少人。”
楊昭一怔,看不出來,這個寧如海倒還有這份膽量。這樣拼命維護風煙,恐怕不只是師兄妹這麼簡單吧。
“我罰也罰了,蕭帥,你看著辦吧。”楊昭起身道,“已經很晚了,剛才又鬧了半宿,寧如海和陸風煙,是於尚書的人,還是蕭帥帶回去教訓,比較合適。”
“帶回去?”這下子韓滄和趙舒都喜出望外了,要是把人帶回去,打個幾十軍棍,那不就是做做樣子,跟撓癢癢似的?蕭鐵笠心中一動。這楊昭在耍什麼把戲?他這明明就是不想置寧如海和陸風煙於死地。軍中有軍中的規矩,不懲治他們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