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應笑問仍是低頭沉思,便問道:“笑問?你在想些什麼?”
應笑問抬起頭來,緩緩道:“我在想……那名青衣刺客昨夜被我所傷之後,為什麼不趁著夜色出宮……反而要在御花園中藏匿一夜……陛下遇刺之後,宮中處處封鎖戒嚴,此舉豈不是危險之極?”
段香持聞言道:“這一節我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唯一的解釋便是,那名刺客還有事情未了,因此才不急於離宮。”
容笑語道:“此人昨夜已經為笑問所傷……想來傷勢不輕。而陛下經此一劫,身邊侍衛更是固若金湯,他想要再次行刺卻是難上加難……一夜不曾出宮……”他眼睛突然一亮,道:“莫非此人竟是打算要藉著行刺洞仙公主,挑撥大理和大越兩國之關係,令兩國開戰,他便可以坐收漁人之利!”
段香持道:“司徒大人此言有理!依此事的發展來看,也只有這樣才解釋的通了……”
應笑問半晌無言,此時卻道:“公主殿下!下官有一不情之請,不知可否讓我和笑語兄一同前去探視洞仙公主?順便也好詳細瞭解一下事情的經過。”
容笑語見狀,“笑問你莫非又在打什麼主意不成?”
應笑問笑道:“我能打什麼主意,我見公主急成這樣,無非是想替殿下分憂罷了!”
段香持聞言,亦是微微一笑道:“多謝司空大人。”
廿三 柳拂湖面東園偶遇 風動花影靈堂暗思
段笑談一早便輕裝離開了大理,隨身只帶了兩名侍從。三人快馬加鞭,這日午後便已接近了鄯闡城。
一行人眼見五百里滇池波光浩渺,嶺如屏,海如境,舟如葉,三面城廓村落如畫,朝暮晴陰,儼然便如高原之上鑲嵌的一顆璀璨晶瑩的明珠。真正是“昆池千頃浩溟漾,浴日滔天氣量洪,倒映群峰來鏡裡,雄吞六河入胸中。”不覺得心神均是為之一暢。
眼看便入了城中,段笑談在鄯闡侯府前下了馬,高智升早就親率府中眷屬在大門外迎接。眾人相見,不免仍有一番寒暄。段笑談向高智升施禮道:“笑談參見侯爺。”高智升連忙將其扶住,笑道:“都是一家人,怎麼如此客氣?”
——段笑談的姑母,昭元郡主段紫嫣乃是高智升之妻。算起來,高智升乃是段笑談的姑丈,但段笑談卻仍然對其以“侯爺”相稱,不免令旁人為之側目。
——然而,不管旁人心中作何想法,高智升本人卻似是絲毫不以為意。
眾人簇擁著二人進入府中,於廳內落座。段笑談四下掃視了一遍,忽道:“怎麼不見升泰表弟?”
高智升笑道:“升泰這孩子你一向是知道的……貪玩得很……任你是誰也難勸得他動。半年之前,我為他聘請了一位西席先生,倒將他管束得服服帖帖。他不知你今日便到東京,今晨卻是和谷先生一道去滇池作畫了。”
段笑談聞言,倒也沒說什麼,高智升又道:“你姑母的靈堂已經佈置停當,明日便是忌辰,你今晚暫且歇歇……房間我已經著人安排好了,就在東園。”
段笑談點了點頭,卻從懷中取出一個錦盒,雙手奉與高智升,“這是笑談臨行之前聖上所賜之物,令我帶來侯府,呈於姑母靈前。陛下說他近日政務繁忙,脫不開身,不然也便要來東京祭拜姑母。”
高智升接過錦盒,開啟一看,面色不由得一變,“這不是大越國進獻給陛下的國寶……九曲靈珠麼?”段笑談頷首道:“正是!陛下感念和姑母的一番兄妹之情,因此才令笑談將此物帶來。”
高智升緩緩道:“相傳這‘九曲靈珠’因有九種妙處,這才名揚天下……想不到陛下皇恩浩蕩,竟然一至於斯……”他當下並不將寶珠取出,只是就著盒子仔細看了看,片刻之後忽笑道:“煩勞笑談返回京城之後,替我叩謝陛下隆恩……”段笑談點了點頭道:“笑談自當從命。”
……………………
段笑談暫居的東園之內,有一池碧水盪漾。高智升知道他素常喜靜,便未在園中多安排侍從,只派了幾名丫鬟書童前去服侍。
園中山石參差,垂柳依依,偶有清風吹過,柳絲輕輕觸及到玉鏡一般的湖面,登時蕩起陣陣漣漪。
晚間,高智升在府中安排了酒宴,為段笑談接風洗塵,但段笑談心中原自有事,只飲了數杯便推說醉了,徑自往東園去了。
他一時無心睡眠,只於園中漫步,忽聽背後一人道:“大司馬好雅興,這東園中的美景原本也只有在此時觀賞方好。”
段笑談驀地回頭,只見鏡湖之畔,正立著一人,長衫素淡,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