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床之上,嘴唇紫紅也不作聲。
醒來後卻是滿臉淚痕。
八歲那年,她離開皇宮,父皇冰冷的臉龐,母后欲說還休站在原處。她哭喊著,甚至跪下揪著父皇的褲腳求他不要讓自己走。可是一切都是徒勞,她的淚水噴湧,怎麼也止不住。
自那之後,她再也沒有流過一滴淚水,不論是練功誤傷了自己時,還是在刀槍無眼的戰場上,哪怕是後來瀕臨死亡,以為自己再也回不去時,她也只是倔強地盯著母后留給自己的玉佩。
元梓筠也不懂,所有的苦痛為何在剎那間傾瀉而下,像是洶湧的浪頭一浪高過一浪地拍打著平和的堤岸。
恍惚在濤聲中,她聽到一個細微的聲音——
“梓筠,此生非你不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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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梓筠無心想其他事,怎知朝堂上的風起雲湧。
墨從安無故死在牢獄之中,刺客至今未抓獲,皇室的權威再一次地受到了挑戰,帝王端坐在龍椅之上,只是漫不經心地冷笑著,卻足以讓群臣感到一陣徹骨的寒冷。
他們不敢提,卻是清清楚楚地聽說了,刺客是進了景蘊宮之後銷聲匿跡的。
長公主刺殺墨從安,這又是什麼道理,沒人想得明白,更無人敢開口。
戰功顯赫的長公主,他們怎敢置喙。即便如此,他們也能從帝王陰沉的臉色中猜測到一二,陛下,應當是知曉的。只是,長公主,總歸是陛下的親姐姐。
朝堂上頓時安靜地連臣子們自己的呼吸聲都能聽得清清楚楚,蘇有學低著眼瞼在角落裡嘴角彎了彎。
待到退朝時,張大人不禁上前道,“大人這招妙啊,將朝中兩個厲害角色一併剷除了。”
蘇有學手拍在張旭的肩膀上,“是時候行動了。”
他看著張旭急匆匆離開的背影,微微地勾了勾唇,眼神變得高傲、不可一世起來,但也只是一閃而過,剎那間他就已經將全部思緒收起。
心裡卻是漫不經心地想,“又多了一個對手。”
對手?他反覆斟酌著這個詞語,好像也算不上對手,隨即心裡輕蔑地笑了。
想必那懷王聽說墨從安和公主已然失寵,丞相年老不受君王待見,便心裡謀劃著如何謀權篡位,他果真是還以為當今聖上不過是乳臭未乾的孩童呢。從前陛下尚小,因內有丞相輔佐,外有長公主護國,懷王不敢也沒有把握做哪些謀反之事。自從長公主回京,懷王的勢力就開始蠢蠢欲動。
如今他想要讓這天下隨他姓,看他那迫不及待的模樣,陛下又怎麼忍心不給他個時機呢。
只是成功了便是君臨天下,失敗了便是人頭落地,功名轉瞬成糞土。
這世上多的是有人貪得無厭,可最後終是自食惡果。
作者有話要說: 所有的謀略都是為了套路長公主,嗯。
☆、十五個長公主
慕秋世子帶著一干侍從終於來到了都城。他扯著馬韁慢悠悠地走在繁華喧囂的街道上,一群人浩浩湯湯。百姓見了自動為他們讓出一條道來,堆在一旁議論著這些人的來歷。
原來這就是都城。
慕秋眼中湧現著嚮往的神色。慕城雖好,可來到都城才知兩者是雲泥之別。便是這街道,也比慕城寬上許多。街道兩旁賣的,也是珠璣羅琦,可見都城的繁華。
三個月前,父王命他來國都向公主提婚。長公主威名遠揚,他早有耳聞,聽說那長公主兇悍無比,刁蠻跋扈,他腦海裡馬上構想出一個粗魯的女人。一聽要向那長公主提親,頓時頭皮發麻,回家都沒有心情去逗那些個嬌妾了。
可父王后來又說,到時候奪了鄴朝的天下,那長公主也就沒有任何價值了,管她是女羅剎也罷,是戰神也好,終究會是個下堂婦而已。
他這才心不甘情不願地來到都城提親。慕城離都城有幾分遙遠,用了三個月的時間才到達。
如今已然是仲夏六月,天氣幾分炎熱,太陽明晃晃地掛在天上,引得慕秋有幾分不耐煩,只希望能早點入宮面見聖上。
突然前方一陣騷動,迎面一匹雪白駿馬飛奔而來,紅色身影躍然而上,慕秋好奇地望去,那人被火紅冪籬遮擋住了半張臉,看不太清,卻可看出其曼妙身姿,乃是個女子。
慕秋從未見過女子敢這麼坦蕩地白日騎馬在大街上,那女子看到他們,勒住馬韁,一雙杏眼肆無忌憚地打量著他們一干人。冪籬前面是掀開的,慕秋與女子的眼神交匯,不由地下意識地眯起雙眼,只因那女子眸子裡的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