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可告訴我,你我姐妹,無需客氣。”
這都是場面話,鄭容笑著點頭。伸手不打笑臉人,她整日笑著,也沒人能和她發作得起來。
等她走遠了,驚蟄才恨恨地說:“也就是主子娘娘好性兒,這般狐媚惑主的東西,就該發落了趕出去,這半個月,主子五回有四回宿在她宮裡,原本還沒入宮,就在太禮監做些個腌臢事,哪有這樣的臣子和奴才?”
姚皇后心裡也不痛快,只是她是皇后,犯不上和一個小才人置氣,反正她膝下還有兩個兒子可以依傍著,她擺擺手,手上的護甲在日頭低下閃閃的發亮:“不提了,去慎明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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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鶴臣的奏疏被快馬送到了前朝,硬皮的奏疏表面上紋路清晰,裡頭說得竟都是大不敬的話。
太傅老淚縱橫,跪在地上道:“難不成我乾朝無人不成,要看一個閹豎臉色。一個閹豎,竟膽敢要加九錫,那是舉朝親王都沒有的恩典,就憑他一個奸臣賊子,他也配麼?”
朝臣們面面廝覷,若說找到一個臣子,確實是不難,可說真的,沒人樂意頂嚴鶴臣這個缺,誰也不是傻子,嚴鶴臣這位置,當真不是人人都能做的來的,看似風光,只怕背後不知多少人恨他恨得牙癢,嚴鶴臣是個酷吏,是個尖刀,能傷自己,也能傷別人。
只是這九錫也不是輕易加的,就算是加,也不該加在他嚴鶴臣的頭上。這泱泱大國,各部各司其職,也算得上是有條不紊,可偏偏東西二廠,司禮監和少府監週轉得越發艱澀了,嚴鶴臣定然是在其中作梗,推波助瀾。
這是個啞巴虧,正巧趕上了旱災,宮內宮外的大小事宜週轉不開,朝廷用人之際卻找不出可用之才,皇上急得生瘡,最後恨恨道:“告訴嚴鶴臣,朕可以讓他給你去領少府監的差事,秩比從一品,若是他不從,就砍了吧。”
這已經是極大的恩典了,朝臣老臣都覺得自己皇帝做出了極大犧牲,各個都是如喪考妣的模樣。
三日後,嚴鶴臣的摺子呈到御前,上頭寫了四個字:謝主隆恩。
扶風城下,嚴鶴臣站在窗邊,看著眼前那個小黃門,輕聲道:“一切都安排得當了?”
小黃門叫寧福,正是原本給明珠引路的那個,他垂著手輕聲道:“都安排得當了,只等大人回宮了。”
嚴鶴臣嗯了聲,寧福猶豫了一下還是說:“其實奴才覺得,大人還能再等等,等到把東西兩廠的印信收到自個兒手裡,也不妨事。”坐地起價,待價而沽。
寧福說得沒錯,嚴鶴臣手裡是有底牌的,他能看得出皇帝色厲內荏,外強中乾,他完全可以繼續拖著,可明珠那邊兒卻不同了。有鄭容開了這麼個先河,皇上若是對明珠有了什麼企圖,他在外頭只怕是要鞭長莫及了。
早先聽說她去了太禮監,他心裡還鬆了一口氣,太后日薄西山,到底也是顧念著她,不想讓她陪葬的。太禮監這個地方不錯,以明珠的聰穎,也可以實現價值。可接著就是憂慮,這離皇上太近了,近得幾乎觸手可及。
嚴鶴臣坐不住了,心裡也不知曉究竟是怎麼個主意,只是覺得早就應承了她,就該對她負責到底才是。這些官兒、銜兒,他也沒有那麼看重。一方面想起明珠,他心裡也覺得寬慰,明珠比他想得更聰明些,沒幾日的功夫已經冠上了八品銜兒。俗話說,宰相門前五品官,這八品的官銜著實不高,可卻是她憑著自己的本事掙來的。在朝堂上,女子本就天生比不得男人,他聽著寧福一五一十地說著明珠在太禮監的種種,臉上幾乎要露出老父親般的笑容來。
可憐見的,這小丫頭一步一步走來,也讓他刮目相看了。原本只是個穿紅戴綠的女郎,如今也能把宮裡的大事小情安排妥當了。如今也不曉得她是什麼模樣,一晃竟然快有十個月了,明珠眼瞧著就十七了,嚴鶴臣的腦子裡轉過的,還是她孩童般豐盈的雙腮,和黑白分明的眼睛。
早一日回宮也好,早一日見她。
明珠訊息得地比旁人慢幾分,她從內務府回來,瞧著離司禮監不遠,索性邁著步子走過去瞧瞧,自嚴鶴臣走了之後,司禮監的西配殿一直空著,也沒有旁人在住進去,她從正門走進去,裡頭的小黃門們瞧見她都客客氣氣地喊一句明珠姑姑。
她笑著應了,緩步走到了西配殿之外,她原本在這裡頭同嚴鶴臣共度了許多時光,皇上來司禮監來的勤,嚴鶴臣便點名兒叫她侍候,一來二去,她自個兒都不知道,究竟來司禮監見的是皇上還是嚴鶴臣。如今已經到了年末,十個月光景,竟快得像一眨眼似的。
當初竟從不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