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部分(3 / 4)

小說:太子妃花事記 作者:天淨沙

是踅步上了狹窄的木梯。

多少年沒見過廢太子,他二個也沒注意。

“花開人正歡,花落春如醉,春醉有時醒,人老歡難會。一江春水流,萬點楊花墜,誰道是楊花,點點離人淚……”

二樓雅間裡正有客,三五個公子模樣的圍坐一張褐木圓桌,桌面上擺著琳琅的美酒佳餚,對面高腳雕花平頭凳上,一個約莫十六七歲的清倌兒正手撫著琵琶彈唱。

有喝多了的出來解溲,那珠簾子被他挑得來回晃動,透過光影可窺見裡頭姑娘的顏貌。綰著一壟隨雲髻,沿胸口垂下來一縷散發,單柳眉杏仁眼,唇紅也單薄,並不算是耀眼驚人的美,卻偏生別樣惹人注意。幽柔的吳儂軟語從珠簾子裡飄出來,楚鄒定睛一瞥,自在外頭擇了張椅子坐下。

小廝過來招待,給沏了一盞洛神花茶。這茶也氤氳軟膩,楚鄒喝不慣,小榛子叫:“給換湖西湖龍井去。”噺 鮮 尐 說

裡頭的公子用扇尾去勾那清倌的衣襟,往她的胸口塞了一紙銀票:“多添你一張,給哥幾個把衣領子扯扯,包恁般緊做甚,也不嫌悶得慌?”

她的胸也如她的眉與唇,並不豐盈,卻也別樣纖柔勾人,隔著衣裳頗具有挑…逗性。旁的姑娘在這花船上都是賣臉陪笑,偏她卻並不迎合,只是一本正經地唱曲兒。應是見多了這樣場面,羞惱得把銀票一丟,不高興道:“幾位爺若不是來聽曲的,這就可以走了,水涵也不願再奉陪。”

喲呵,客人聽得不得勁,便齜牙道:“你就裝清高吧,現下視錢如糞土怎麼的?等你爹再犯了賭,到時我看你是賣不賣?爺今兒就放了話等著給你開…苞。”

姑娘氣息一堵,說不出話也不理他,重新調了弦往下唱:“有意送春歸,無計留春住,明年又著來,何似休歸去……”

曲兒也被她唱得,清悠裡含著對命運的不服與怨嘆。只眉眼跟著唱腔往上一抬,卻忽然看到外頭朦朧坐著一道人影。著黛藍緞銀絲流雲紋滾邊長袍,英姿筆挺而修長。珠簾子隱約晃盪,看到他如刀削玉鑿般的側臉,那道英冷的輪廓,怎地卻叫她與記憶中的另一幕影子重合。

又想起那銅黃影壁之下執筆遊書的少年,花梨木條案託著他刺繡華蟲的袖擺,有著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尊貴。在人前冷漠倨傲,可瞧著自己的鳳目裡卻都是純澈,更或有幾分拘謹和不自信。歡喜與她說話下棋,帶她去了那滿是天家榮華的三丈紅牆,她亦悄悄地勾過他的手,他有些不自然地想甩開,卻還是由她默默地牽住了袖擺。

聽見外頭小廝換了龍井上來,問:“爺覺著這回可還滿意?”

楚鄒抖袖接過:“多擾了這位小哥。”

清冷的嗓音,依稀幾分陌生與熟悉,舉止間卻透著沉穩的氣度,到底與從前那個飛揚少年是不同的。

她是在他病得脫形、榮華岌岌可危的時候離開的,直到他後來被他的父皇貶去太子身份,打入了廢宮幽禁,她在宮外才有些緩過勁來。此刻應當還在關著吧,必是看花了眼了,她眼裡的亮光便又微微低下來。

尖下巴薄眼睛,五年了,當年十二現年十七,變化還是蠻大的。小榛子看了半天,哈腰道:“爺,奴才瞧著是她,牙不太整齊。”

楚鄒也預設,再瞧著裡頭小碧伢莞秀的模樣,心底一絲陰慍的情愫便略過,淡淡道:“現在改了叫什麼?”

“田水涵。”小榛子答,又道:“聽說當年她爹根本就沒死,鬧了貪汙案之後被藏京城去了,因為素日裝得像,這曹碧涵就一意認定她爹是冤枉的。那曹奎勝也是狡猾,手裡頭悄悄攥著賬簿,人還算得一手好賬,內織造局的掌印李得貴也就暫時沒動他,看上了他做假賬的本事,把他介紹給戶部左侍郎劉遠了。劉遠和這乾子太監向來走得近,也不知道暗裡生了什麼勾當,就把自個的外宅小姨娘賞給了曹奎勝。可巧不出九個月那小姨娘就懷胎生了個兒子,奴才猜著應該是劉遠的,劉遠家裡蹲著只不容人的母老虎,怕是順水推舟叫這曹奎勝做了綠頭烏龜。聽說認了那孩子做乾兒子,到了兒沒取曹奎勝的命,只叫他改名換姓躲浙江來了。如今叫做田大生,好賭成性,到處賒欠,日子沒法兒過下去,就把親閨女送進畫舫裡做清倌,說是賺錢養弟弟。”

要問皇城根下誰最通透,大抵就是這般做奴才的了,太監有太監的“道”,宮女有宮女的“道”,主子們悶在鼓裡的,他們悄不吭聲卻總能有自個的渠道去打聽清楚。

這朝廷上下就是一張密密麻麻交錯的網,誰人與誰人之間都用賄賂與女人互相制衡著關係。楚鄒默默聽著,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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