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盈盈裝欣慰,隔天便命雙胞胎太監在宮裡頭查起沈嬤嬤下落。
皇帝知道後卻是如釋重負,先頭還有些不願陸梨去楚鄒跟前伺候,現在卻覺著是對的。小子得了女兒的溫暖關懷,自就曉得了那人間糾扯的情愫。
隔日早朝的時候,便把為孫皇后操辦祭奠的事宜交與了楚鄒。宮牆之下無有秘密,朝中的大臣早已知了那廢太子邪的變化,便是心中多有非議,然而嘴上卻說道不出什麼,到底他是孫皇后中宮嫡出的皇四子麼。
只太子之位未復,便還是在他那座廢棄的鹹安宮裡辦差。每日司禮監、司設監的太監管事進進出出,楚鄒那樸舊的桌案上便又逐漸堆砌了文書。對於這些他總是默著一張臉一一過目,才知道在自己幽禁的這些年,太監已是從宮中得了不少的權利。
他就把自己多年賣木雕攢下的一筆銀子,墊進去操辦起此次的皇后祭奠,沒讓太監們從國庫裡開支。面上也不表露,只道是身為人子兒臣的一片孝心。
近陣子壽昌王妃在李嬤嬤的照料下胎氣漸穩,方卜廉精神不錯,聞言更是心頭大快。他這些年因著為楚鄒操心諫言,沒少在朝堂下受人擠兌,當下特特地把此事好一番上書表贊,算又是把那些反駁的朝臣將將堵住了口舌。又一不做二不休,徹夜熬了幾個通宵,把這些年朝政的變化整理成宗卷,不動聲色地託人送進宮來叫楚鄒閱看。
楚鄒每每看到半夜,他也是“餓”得容易,看完了腹中飢餓,便差人去尚食局找陸梨送膳。可好,陸梨送過去一夜也不用回去睡了。站在邊上伺候著,亥正時分燈火幽黃,看楚鄒展肩直背地坐在桌案前那般專注凝神,她便又彷彿看到了她從前的太子爺。
唯一不同的是,那春禧殿起關起門來靜悄悄空曠,簡陋的四角床榻上她可沒少被他佔便宜。
作者有話要說: 本章也修咯~(@^_^@)~
第147章 『肆拾』囂張不改
似是為了解開芥蒂,緩和父子間的關係;也為了平復中宮三個嫡長對於當年孫皇后產子去世的遺憾,皇帝對於今歲的祭奠佈置得尤為隆重。特特請了皇覺寺的高僧和澤當寺的喇嘛進宮,預備七月初七乞巧節一過,從初八起一直唱經到七月十五,而正式的祭禮則在初十乙未日那天舉行。楚鄒承辦了這件事後,亦是將一應細節安排得異常省慎,打初三起就開始親自去前朝監督,命司設監、神宮監和錦衣衛的番子們在建極殿前掛上了禮幡。
前朝已是多年沒有再見過楚鄒了,那空曠的場院裡一塊塊青灰石地磚被烈日打出銀光,楚鄒一襲並無任何飾物的藏藍素袍便顯得好生醒目。這四年裡光聽說他把一條十多歲的性命虛耗,今兒聽布場子的錦衣衛一說,卻道是沉穩謙冷,再不似那少年時候一樣,一雙眼睛望著前方也似把天空洞透,叫人摸不著他心思邊際。
那些個結黨營私的大臣們,肚子裡揣著各自的花花腸子,有部分不免憂恐起來——因為曉得這位廢太子爺的狠。
那可是個下手果決的主,十歲上第一次出宮辦差,說把個貪官辦了就辦了,皇帝也不疑二話;十四歲第二回出宮倒更上一層樓,回來就把兩個織造上進京覆命的官員生生囚死了。這些年他關在那廢宮裡頭像個死人,一干子朝臣可沒少彈劾編排他壞話,生怕他如今出來了遭反噬哩。
那腐朽的一班老臣倒是舒了口氣。還是那句老話,“東宮主日”,這天地能缺日嗎?有天家皇子能出來承那個位置就可以。反正都是他皇帝的兒子,是個廢的也總比沒有好。
最揚眉吐氣的該屬方卜廉了,他是個德隆望尊的真儒士,認孔子老墨那一套,跟了個主就一門心地隨著主。不像少傅宋巖,在東宮荒寂之後,又提了個領侍衛內大臣的一品官職,掌著皇城內十二衛的調動。但也不算奇怪,他們宋家是唯一隻忠於當今皇上的。
這些年方卜廉為著楚鄒吃了多少冷嘲熱諷,近日每天清早上朝,倒是把腰板兒挺得老直,眼見著如沐春風了。把暗地裡一干支援皇九子、二皇子的官員們看得那叫一個不爽利。話外一句,三皇子在朝中是沒有幫子的,打小就不出蛾子不過分的楚鄴,一直都受著人們的忽略。
方卜廉倒也在這些年的冷嘲熱諷中鍛鍊成了老油子,對一眾剜過來的眼珠子和嘀嘀咕咕一概視若無睹。
但不管前朝怎麼非議怎麼猜,皇帝對於楚鄒的安排卻也只是到這一步。並沒有給他調離廢宮,也沒有給予他更多的權柄,包括身邊的使喚太監也沒給添置。
陸梨便猜度這應是皇帝對楚鄒的一次考驗,須得考過了後頭大約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