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也順勢沉寂,無聲無息之中,極為難得的透出了幾許安寧。
待得許久,鳳瑤終是為他全身上藥完畢,隨即親自伸手拿了他的衣袍,開始為他捉衣。
此番動作,剛開始做倒是自然而然,只是片刻回神後便也稍稍有些愕然與不慣,雖與顏墨白有夫妻之名,但也不過是假成婚罷了,如今卻如老夫老妻一般為他穿衣,此番之為,倒也著實稍稍有些出格。
只是又稍稍考量到顏墨白渾身是傷,胳膊不適,是以也便強行壓下了心頭的起伏,卻也不料,待得終於將他的衣袍著好,也全然為他繫好腰間的帶子後,正準備兩手撤離,不料剎那之中,顏墨白突然伸手而來,握住了她的手。
兩手驀的交纏,指尖纏繞,鳳瑤怔了一下。
卻是不待她反應,顏墨白突然將她用力一扯,她整個人頓時坐不穩了,身子當即隨著他的力道朝他一撲,他另一隻手也再度順勢一摟,頃刻之際,便已恰到好處的將她抱坐在了他懷裡。
一切來得太過突然,瞬時,鳳瑤抑制不住的紅了臉。
若論親暱之為,這些日子自也與顏墨白吻過抱過甚至還一道同枕過了,只是此番這坐在他的腿上,依在他的懷裡,此番之姿,倒是不曾有過。
她姑蘇鳳瑤也算是經歷過情愛之人,但卻是點到為止,便是往日與司徒夙在深山之中那般愛戀,卻也總是言行止於禮節,不曾越雷池半步,可如今,心底的陡跳,臉頰的灼熱,才讓她實實在在的感覺到了何謂緊張,何謂失措,甚至於,何謂真正的心跳。
心底之中,窘迫著急,卻又不知為何,一股股莫名的寬慰欣慰之意,也緩緩的搖曳而起。
顏墨白極瘦,瘦得她的臉頰甚至能清晰感觸到他胸膛略微料峭的骨骼,甚至於,他歷來便渾身涼薄,胸膛也並非如火那般灼熱,但卻不知為何,此番如此被他圈在懷裡,心底雖是跳動窘然,但卻也是心安的。
是的,心安。
就似萬千繁華之中,突然,燈火闌珊之處,瞧見了他,也瞧見了他那溫潤如春的眼,瞬時,彷彿周遭穿梭如雲的路人亦或是路景,全數被定格忽略,無論是心裡還是眼睛裡,看到的,只是他,也只有他。
“顏墨白。”
她並未推拒,整個人全然放鬆下來,靜靜的窩在了他懷裡,低聲的喚了他的名。
自打她從道行山下山之後,家仇國恨全數壓在心頭,無論是再苦再累,她姑蘇鳳瑤也在外人面前強撐著淡定,強撐著堅強,她歷來不喜將自己脆弱的一面展露在旁人面前,但此時此際,亦或是心境到了,情緒到了,整個人,便也自然而然的鬆懈了。
只是此番的這般鬆懈,她自是知曉意味著什麼,無論她承認還是不承認,她都是知曉的,此番的鬆懈,無疑,是徹底鬆了對顏墨白最後最後的一縷矜持亦或是戒備。
“嗯。”
正這時,顏墨白平緩無波的回了話,卻是帶得嗓音剛落,他指尖驀的收緊,越發鄭重般的將鳳瑤攬得緊。
鳳瑤眉頭一皺,頓時道:“你胸口的傷……”
“無妨。”不待她後話道出,顏墨白便已平緩的出聲打斷,嗓音一落,他稍稍垂頭下來,下顎也自然而然的抵在了鳳瑤肩膀,“我往日一直認為,人活在世,只管報仇雪恨,亦或橫掃諸國全然統一,便是我此生最是嚮往期盼之事。但到了如今,心境與目的,甚至算計與考量,都因你而發生變化。我終是不曾料到,天下江山,角逐風雲,竟是,比不上與你攜手安穩。”
鳳瑤瞳孔微微一縮,心口越發的顫了幾顫。
這顏墨白的確不擅長說情話,只是每番說出這些略如誓言之言,竟也比情話還要來得震撼。
鳳瑤心底越發而跳,卻也僅是片刻,待徹底回神過來,心頭也驀的生幾許警惕之意,“怎突然感慨這個了?你我如今皆是安在,且已是互明瞭心意,而大盛又已被你拿下,是以,如今你我自也能現世安穩才是。”
顏墨白依舊將下顎靜靜的靠在她肩膀,似也如累了一般,整個人渾身的重量也稍稍的加到了鳳瑤身上。
鳳瑤稍稍坐穩,猶豫片刻,終還是伸了雙手環住了他的腰身,便也正這時,顏墨白那平緩的嗓音再度揚起,“說是俗世安穩,卻是還早了些。今日那些大盛兵力雖被全數拿下,但大周精衛,也損得不少。”
鳳瑤猝不及防的一怔,怔愕而道:“今日大旭之兵損了幾千,你大周兵力,自也不會損得太多才是。”
她問得有些急,卻是這話一出,顏墨白突然沉默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