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時之需罷了,倘若追兵未來,而是援兵而來,微臣自會大謝農女一家,但若追兵來了,也望長公主理解,微臣心中,本有天下子民,只是危急之際,微臣已顧不得太多,只要長公主安好,便是足矣。若是不然,一旦長公主不測,微臣單槍匹馬跑這一遭,又強行平拼命的將長公主從安義侯手裡救下,豈不是白費功夫,且那些灑出之血,也豈不是白灑了?”
鳳瑤神色幽遠,面色也越發複雜開來,待朝顏墨白凝了半晌,她終是強行按捺心緒一番,故作自然的將目光從他面上挪開,“事態如此,本宮也不能反駁攝政王什麼。也只願,蒼生皆為重,能減卻殺伐的話,自當減卻。再者,本宮也有傲骨冷冽之心,但也終歸,願俗世和平。”
她嗓音極是幽遠無奈,複雜重重。
許是她終歸是女子,心底深處那股揮卻不走的良善作怪,是以令她整個人都不夠狠毒強勢,又或許,當日顏墨白給她那一千精衛猙獰而亡,鮮血成河的場面太過震動她的心,是以,情緒崩潰得太多,而今的她,滿心沉重,行事也不若往日那般不顧一切,反倒是顯得感性脆弱,甚至憂人性命了。
然而這種感性與脆弱,卻終是非她所喜,更也得她萬般牴觸。
奈何,心軟就是心軟,壓制不得的,也只望,帶得這幾日的事全數消停,一切安然過後,她姑蘇鳳瑤,能全然調節心態,不再掛記旁人性命才是。
畢竟,身處高位,且又執掌一國,早該看淡旁人生死,更還要親手殺人性命才是,如此,她姑蘇鳳瑤啊,又豈可心軟。
若她能有顏墨白一半的狠烈與冷血,手段與計謀,如此,她姑蘇鳳瑤,許是也能如他一樣步步為贏,斷不會落得如此需要顏墨白來救她護她的境地。
思緒至此,悵惘幽遠,一時之間,眸色也莫名且抑制不住的暗淡幾許。
顏墨白勾唇而笑,“長公主心有仁慈,微臣自是明白。只是如此身處亂世,諸國皆虎視眈眈,你期望的和平,許是,只能讓微臣去平定天下後,甚至打壓掉諸國的野心後,那時,長公主的心願,微臣,才可為長公主實現。”
這話一落,不再言話,甚至也不待鳳瑤反應,他已緩緩開始緩步朝不遠處的簾子行去。
鳳瑤猝不及防一怔,顏墨白的話也層層在心底流轉,經久不息。
他的話,再度一字一句的撞到了她心口,激起了層層波瀾。只是,她姑蘇鳳瑤的心願,又如何要讓他顏墨白來幫她實現。畢竟,一旦天下大亂,紛爭而起,顏墨白被諸國圍攻,是否存得性命都說不準,又何來的精力,為她姑蘇鳳瑤視線和平之願。
越想,心底越發沉重,不知何故。
總覺得,此番一旦回得楚京,亦或是一旦顏墨白領軍前往曲江,那時候,天下大戰,列國角逐,終是要,全然的拉開帷幕了。
鳳瑤渾身微微發緊,思緒纏繞,平息不得。
她兀自沉默著,緊烈的瞳孔徑直凝在牆角,一言不發。
不多時,顏墨白已沐浴而來,待得簾子掀開,一道道平緩的腳步聲瞬時打破了周遭沉寂。
鳳瑤這才應聲回神,下意識抬眸循聲而望,則見,那滿身頎長的顏墨白,正衣著素襖,襖子略有補丁,且那襖子似也有些短,竟讓他半截腿腳與手臂都亮在外面,奈何這等全然不適的襖子穿在他身上,卻並未太過不倫不類,雖也不曾有錦衣華袍來得精緻與貼合,但卻又不讓人覺得太過突兀,甚至連帶他渾身的那股儒雅風潤之氣,也不曾被那襖子掩住半許。
他那雙深邃平和的瞳孔,正徑直的朝她望來,待得二人目光一匯,瞬時,他薄唇一彎,突然勾唇一笑,風華之至。
鳳瑤瞳孔一縮,心口一緊,下意識故作淡定的挪開眼,心底則沸騰起伏,只道是,有種所謂的溫潤與儒雅,是可全然從內在散發,從而僅靠人的一舉一動,甚至一眼一神,便可傳達得淋漓盡致。
而顏墨白,也恰巧是這種能將溫潤與儒雅從內在透露得極是完美的人,就如,即便這人溼潤的墨髮披散,整個人衣著補丁樸舊,但也能,清風儒雅,風華之至。
誰道女子才能勾人的?
如顏墨白這等男子,公子如玉,俊雅溫和,自也是,勾人的。
“天涼,長公主怎不擦拭溼發?”
僅是片刻,顏墨白已緩步過來,自然而然的坐定在了鳳瑤身邊,平緩柔和而問。
他嗓音裡的嘶啞,已不知何時減卻了大半,鳳瑤微微一怔,也突然反應過來,方才顏墨白舉步過來時,足下也非太過踉蹌了,反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