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瑤滿目幽遠,“攝政王方才與那女子諧和而處,便是在打探這些?”
顏墨白並未立即言話,目光在鳳瑤面上仔細掃視,緩道:“難不成長公主還以為微臣對那農女,有別的話題能聊?”
說著,神色微動,話鋒一轉,“長公主那件金剛紗衣,也已然髒了,不若便讓那農女洗了,再送給她吧。”
鳳瑤瞳孔驀的一縮,面色已然抑制不住的變了。
她那身金剛紗衣,要送給那農女?
心底之中,終還是複雜成片,起伏層層。
顏墨白這話啊,無疑是在她意料之外,且她從不曾料到,有朝一日,顏墨白重金為她打造的金剛紗衣,他竟會親口說讓她將紗衣送人!
思緒至此,鳳瑤眼角一挑,凝在他面上的目光越發清冷。
“你與那農女,認識才不過一日,卻能在如此短的時間內,對那農女特殊以待,如此說來,想來那農女,自是得攝政王的心意。也罷,那金剛紗衣,攝政王雖是送給了本宮,但也終還是攝政王你的東西。你既是要將那衣裙送人,那便拿去送就是了。正巧,那衣裙已是沾染了血,且還裙角破爛,本宮,也已然不喜了呢。”
這話一出,勾唇冷笑。
顏墨白捏著她的指尖則稍稍一緊,嘶啞平緩的嗓音微微一沉,連帶脫口的語氣也逐漸認真厚重的幾許。
“微臣送給長公主的東西,自無送人的先例。此番要將那東西送人,其一,是染血不吉,自當不要,其二,自也有微臣的道理。”
鳳瑤冷笑,“還能有何道理?攝政王今兒這謊,說得倒不夠圓滑,理由與不夠充分。且本宮早已說了,本是你的東西,你要送給誰,本宮並無……”
她嗓音極為清冷淡漠,嘶啞陰沉。卻是這話還未全數落下,顏墨白那厚重認真的嗓音再度響起,“楚京異心之人一旦知曉你我在此,定差精兵過來絞殺。且長公主離開楚京之際,在文武百官面前便是穿了這身金剛紗衣,百官精明之人,何能看不出來。如此,倘若當真有追兵來此,那些兵衛,何能識長公主這人,自當,只認那金剛紗衣。”
鳳瑤瞳孔驀的一縮,心口當即一緊。
顏墨白繼續道:“農女雖為樸質,但終是有用。倘若農女穿了金剛紗衣,追兵一來,自當將農女,當作長公主。”
鳳瑤瞳孔起伏劇烈,滿心之中,震撼連連。
雖早就知曉顏墨白冷血無情,但卻從不曾料到,這人竟能無情到這種地步。
“那農女好歹對攝政王極是傾慕,攝政王如此利用於她,可是有些過了?”鳳瑤默了片刻,強行按捺心緒,低沉而道。
第349章 那隻鳳冠
他靜靜朝鳳瑤凝著,默了片刻,厚重幽遠而道:“微臣這人,本是無情,微臣能活到今日,靠的,也是不擇手段。再者,人皆有一死,那農女與其在這宅院裡貧困終老,還不如,一死而重如泰山。只要危急之際,她能替代長公主所有危難,便是亡了,微臣,自當為其賞賜與加封,光耀她,龐氏一族。攖”
他嗓音極緩極慢,語氣卷著幾許漫不經心。
然而這番隨意對旁人生死全然算計之事,他卻行得自然,言道出的話,也似理所當然。
不得不說,若論算計與心狠,這天下之中,都難有人與他顏墨白匹敵,且那龐玉芳許是怎麼都料不到,她傾慕著的人啊,在她面前尚且還能對她柔和以待,溫潤儒雅,背地裡,則是在計量她的生死,不惜將她一介貧農拉入這權勢烽煙的漩渦。
也是了,有時候命運本就如此,若那農女不動心,不惻隱,不傾慕,又何來,連生死都被人計上了?
思緒至此,嘈雜悵惘,一時之間,各種情緒纏繞起伏,平息不得。
鳳瑤滿目複雜的朝他凝了幾眼,隨即垂眸下來,無心言話。
顏墨白也不再耽擱,正要起身朝浴桶而去,卻待剛剛起身,便聞鳳瑤低沉嘶啞而道:“我們沐浴過後便回破廟,難道不可嗎?龐玉芳與其母,終是無辜之人,又何必牽連她們?再者,她們也都是你大周子民。”
“長公主心軟了?”
顏墨白穩住腳下,回頭朝鳳瑤望來,幽遠嘶啞而問。
鳳瑤眉頭一皺,未言話償。
他那雙深邃漆黑的瞳孔在鳳瑤面上流轉幾圈,繼續道:“本以為長公主今日不悅,是因不喜那農女,卻是不料,長公主對她,終是仁慈。”
說著,嘆息一聲,“長公主不必擔憂什麼,微臣有意計她性命,也不過是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