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有東山再起時,到那一日,只要您還想她,而她的心也在您身上,屬下拼著這條命,也將她替您搶回來,如何?”
趙蕩目視著張君抱如玉出了行宮,她趴伏在他肩頭,生活了九個月的地方,連看都不肯多看一眼,相伴了九個月的人,連一絲留戀也無。強留而已,他不過是強留了她在身邊。
既作了回惡人又成功搶回了妻子,張君再進行宮時,步履輕快意氣風發,站在廊廡下不肯進那趙蕩與如玉一起生活過的大殿,見安敞開啟窗扇前倨後躬的笑著,冷笑一聲說道:“安統兵身為番將而私納朝廷欽犯於自己轄境之內,本官念在師生之情,可以假裝沒看見。但他是朝廷欽犯,而您又是番將,番將納著欽犯,這事兒若叫朝中其他官員知道,只怕你非但保不得他,連自己都保不了,保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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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鴛鴦淖,一隊花剌騎兵帶著一輛馬車。這馬車是張君在奉聖州新買的,裡頭熏籠軟毯皆備,為的就是怕如玉一路上要吃苦。
他來的時候大約估算過,就算如玉懷孕,頂多也就三五個月的身孕,如果是那樣,長途旅行倒還能捱得住。見面之後才知趙蕩禽獸,只怕如玉離開自己不久便與趙蕩有了苟且,肚子眼看要臨盆。
馬車上掛的氈簾,厚沉沉風揚不起,張君騎馬走在側,想看如玉一眼也看不到,不知她是惱是怒還是猶在哭,持劍鞘挑了簾子,看她雖臘黃黃的臉兒,總歸一窩的狗兒,他愛如玉不僅僅是那容貌,便是看一眼,心中也是萬分的歡喜。
她隨即一把打落簾子,只剩一張黃羊毛織花的氈簾厚沉沉堵著。
張君為妨走漏訊息,帶的皆是大哥手下的花剌兵,既是花剌兵,大多數語言不通,他便無所顧忌了。再次挑起車簾,這回看見的不是她的臉,而是她鼓挺挺的肚子。張君與如玉沒天沒地折騰了幾個月也未懷得身孕,不期在許州那一夜如玉有了身孕,此時一門心思認定孩子是趙蕩的,看見她遮於綠衣下鼓鼓的肚子,氣的恨不能哇哇大叫,下馬在這無垠的雪原上縱腿跑上百里,好消了心頭憤恨。
如玉隨即又打落了簾子,張君未看到她的臉,心有不甘,又將那簾子挑起來,一忽一忽皮孩子似的玩著。終於如玉忍不住了,欠身問道:“張欽澤,你有完沒完?”
她還是黃黃的臉兒,一臉慍怒。只得這一句,張君混身亂炸的刺仿如她一隻綿綿小手撫過,瞬時如被熨過一樣妥貼,聲音訕媚到連他都不敢相信是自己發出來的:“外面陽光這樣好,曬點兒太陽對孩子好!”
這還像句人話。於孕婦來說,但凡有人說何物對孩子好,她都萬分迷信的。所以如玉自己起身勾開簾子,轉身將引枕靠於另一側,背靠著熏籠,外面略暖還寒的風和著陽光照灑進來,偶有騎兵們走過時揚起的雪沫子跟著撲了進來,遇熱即融,在陽光下亮晶晶的閃過。
她伸手去捉那亮晶晶的雪沫子,沉默而又歡喜的笑著。張君亦步亦趨,兩隻眼睛盯緊在她身上。雪太深看不到路,車轍陷於深雪之中,偶爾咯到石頭,她便要捂著肚子皺眉。
張君招了個花剌兵過來,吩咐道:“快馬去奉聖州,買上一臺八人抬的大轎備著,記得一定要鋪墊軟和。”
他怒衝衝將她從那行宮中抓出來,但叫一個懷胎七八個月的婦人上千里路上搖晃到京城,只怕她半路就要小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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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到了奉聖州,張君親自檢視了兩遍官驛的客房,滿腔的恨與羞惱不敢在如玉面前展露,陰雲密佈一張死了孃的臉險些嚇壞一群地方官兒。
屋子裡地面上整個兒拼鋪了寸長的黃羊絨毯,床亦鋪的十分綿軟,幾處三尺高的青銅熏籠,一進屋子如玉便熱的直打噴嚏。張君生怕如玉要生產在半道,耽擱了回京的時間,看她連著打了幾個噴嚏,怕要顛出趙蕩家的小兔崽子來,喚了兩個婆子進來問道:“可是這毯子沒有清理過,否則她怎麼打起了噴嚏?”
如玉見他一路喝雞罵狗,更是對著幾個老婆子大吼大叫,瞪了一眼道:“這樣舒適的屋子,我不過是冷熱不勻才打個噴嚏,你罵她們作什麼?”
張君總算聽到如玉主動跟自己說話,瞪著幾個婆子出了門,將她扶坐在鋪著錦墊的寬榻上,親自替她換鞋,揉腳,見她也不反對,半眯了眼悶著,鼻子一探一探,便往她衣襟間嗅了過去。
和趙蕩在一起九個月,她身上的味道都變了。衣服上不是清正的胰子味兒,而是淡淡一股奶茶香,湊的更近,才能溫到那股暖膩膩的桂花香氣。張君苦熬了九個月,聞到她身上這股子味兒,才如奶狗尋著了娘窩,悶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