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兒正該如此,身體不過是行走世間的皮囊,心胸才是頂頂重要的,只要心量寬廣,日後必有所成。”
一番話說的大小子心潮澎湃、激動不已,眼睛睜的亮亮的,越發做出挺胸抬頭的姿勢來。
魯婆子見了也極高興,放心道:“既如此,我還能說什麼?”轉而道:“他是個野的,沒正經名字,如今有了主子,還求主子賜個名吧。”
主子給奴才賜名再平常不過,春曉便沒推辭,起身在房子裡踱步,慢慢道:“勿以惡小而為之,勿以善小而不為,世間險惡,但還是要心存善念的。”微微笑道:“便叫善為吧。”
大小子默默背下這段話,恭恭敬敬領了新名字。
小夕見姑娘難得高興,湊趣道:“姑娘可不能偏心,善為的名字一聽就了不得,奴婢的名字卻是路邊的野草,一抓一大把,奴婢今兒也要求姑娘賜名。”
春曉伸指頭點著小夕的腦門,笑道:“刁鑽的丫頭,沒聽過‘時竟夕澄霽,雲歸日西馳。’又有‘山氣日夕佳,飛鳥相與還。’可見,夕字是好的。”見小丫頭迷迷糊糊的等著她的下文,不由道:“即秋日裡,你我際會,不如就叫夕秋吧。”留個念想……。
沒想到春曉會這樣在意,夕秋頗為觸動,心內感激,規規矩矩跪下磕頭,也領了新名字。
一時屋裡歡聲笑語,直把福泉看的眼饞,心道:遇到這樣和氣的主子,可真是做下人的福氣了,心裡對春曉的感觀也越發的好了。
在下院摸索著過了兩日,眾人漸漸熟悉,聽說寄遠閣就在附近,春曉記起那根金碧簪,總想著找機會還回去才安心,可福泉吃了一回錢婆子的飯食便不在自己屋裡吃了,見天跑過來蹭吃蹭喝,與下人們混的極好,卻也無意間成了監視的眼睛,讓春曉束手束腳,不好動作。
今日福泉出門辦事,春曉深感機不可失,收拾停當就帶著夕秋往園子裡去,繞過假山水池,穿過小徑又路過兩處亭子,才到了角門,春曉看了眼夕秋,道:“你等在此處,我去去就來。”
夕秋點頭,也不多問,倒十分乖覺的替春曉把守起來。
春曉出了角門沒走幾步,就見旁邊有一座木橋,順著這處往前望,凋謝的花木後正是二層閣樓,她拎起裙角便要過去,忽就見花木後踱出一人,不由愣住。
原來龐白總惦記春曉回來找他,時不時的在門口晃一圈,恰好,這一圈讓他碰到了,一見春曉發自肺腑的笑道:“就知道你會來,我在此恭候多時了。”說完又是一怔,春曉今兒穿了黛藍刻絲比甲,月白挑線裙,身上披了淺紅杏子羽緞斗篷,頭髮挽成傾髻,插戴珠花與步搖,雙頰兩畔晃動水晶耳墜子,日頭下,濯濯成影、煜煜生輝。
這與幾次見她粗使丫頭的打扮大相徑庭,雖還是乾乾淨淨的一張的臉,卻明顯矜貴許多,龐白頓生疑惑,不動聲色道:“你從哪來?”
春曉卻不敢和他多敘,生怕一會兒福泉回來問詢,低頭將腰間的簪子取出,雙手奉還,“多謝九爺借簪,解奴婢當日窘迫。”
兩人還隔著木橋,一個伸著手,一個卻腳步不前的滯在原地。
“奴婢?你是誰的奴婢?”龐白目光微沉,慢慢問道。
春曉抬頭,感覺他目光清冷,雖語調依舊溫和,卻明顯是質問的口氣,一時無措,可又著急,便顧不得失禮,恭敬的將簪子託在帕子上,屈身想將東西留在橋上就離開,就聽龐九爺聲音清冽,如擊高鼓,“可是簪子髒了你的手,讓你這麼迫不及待的還我?”
春曉再度抬頭看過去,龐白依舊站住不動,只笑意清淺,差不多要消弭了去。她想:幾次得他恩惠,總不能不報答反把人得罪了,餘光向周圍看了看,並沒有人來,才道:“奴婢自然是太師府的奴婢,龐九爺是貴客,對奴婢施予恩惠,奴婢感激來不及,怎會覺得簪子不乾淨?只男女有別,奴婢怕為九爺惹來閒話,是以不便久留。”
龐白一曬,就是這樣子,一直是這樣子,如一團棉花,看著好脾氣好性兒,可任你如何討好,她一味疏離客套。
不得不說,如果一開始只是覺得此女殊色,想要與她風流一度,如今卻飆上了一股火,倒想收服了,長長久久留在身邊。
龐白盯著女子那張花容月貌,嘴角淡笑也收了,清冷道:“我們第一回見是在晚上,一隻燈籠,你我各一頭不放手,我將你的面貌看的清清楚楚,第二回見是在馬郎中處,你傷了手,我還是頭回見有女子不哭不叫目不轉睛的盯著郎中剜肉,說實話,即便是男子,也是自嘆弗如;第三回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