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奴才躬身退下,出去之後一路小跑往鶴鳴院趕,到院門外停下喘了兩口大氣,然後改小跑為走,進了院子。
胤禟這會兒在幹啥呢?
他讓丫鬟將躺椅搬到院子裡,自個兒闔目躺下,一面在腦子裡回放從提督府醒來之後的一樁樁事,一面猜想寧楚克又幹了什麼……越想就越暴躁。
因是冬日,用不著天天沐浴,他昨晚睡前只泡了泡腳擦了擦臉,當時覺得寧楚克一雙柔荑白皙軟嫩三寸金蓮小巧可人。又想起阿哥所的劉氏郎氏,因著皇阿哥在大婚前都得試用宮女,她倆就是額娘指來的。俗話說得好,哪個少年不懷春?胤禟心裡很有些意動,卻在她倆脫光之後打了退堂鼓。
劉氏豐腴郎氏柔媚,按理說挺勾人的,也不知道見了什麼鬼,他只看了一眼,就把自己看軟了。
後來額娘問起,說是不是不滿意,指兩個顏色更好的來?
他都沒敢道明內情,只道近來辛苦,實在提不起興致。又說來年就是選秀年,也到了娶福晉的時候,這節骨眼維護形象還來不及,怎麼能傳出熱衷房事的名聲?
胤禟的想法是,左右先糊弄著,再看看自家兄弟為啥這麼不講道理說軟就軟。
他是真找不到理由,平心而論,劉氏身段挺好,郎氏更顯韻致,可大兄弟偏不配合!就在昨晚,胤禟悟了。她看著寧楚克這雙腳,就感覺怎麼看怎麼喜歡,怎麼都嫌看不夠。
敢情是大兄弟嘴刁,挑食來著。
對比寧楚克嫩得出水的肌膚,對比她修長緊緻的雙腿,完美的腰線……劉氏郎氏哪兒都不夠看,沒一點可比。
他頂著個女兒身都感覺心中火熱,要是男兒身,大兄弟不得在眨眼之間起立?
心裡的火熱卻沒持續太長時間……
是!胤禟是很中意寧楚克的皮相!她這張臉板起來像高不可攀的天宮仙娥,笑起來寒梅怒放冰雪消融,她眼含春水,瓊鼻挺翹,唇線誘人,她頰邊似有紅霞,就連下巴尖都可人得很……胤禟覺得就該娶這麼漂亮的福晉,把她捧在手心裡,疼她寵她,待她如珠如寶。這一切的前提是他能做回自己,否則想再多又有什麼用呢?
這時候,胤禟還沒發覺寧楚克那操蛋的性子根本匹配不上這張臉,他只顧著琢磨怎麼見上對方一面,兩人合計合計,看有什麼法子能給換回來。
以前覺得生成娘們真好,成天在後院閒磕牙,啥也不用操心。
只不過一天一夜,胤禟就改了想法,他寧願和兄弟們勾心鬥角也不想在銀鏡前一坐一個時辰。梳頭麻煩,上妝也麻煩,每天還要搭配珠玉首飾旗裝旗鞋更麻煩。
這是造了什麼孽啊?
還是老天爺看他小瞧了婦人,變著法給修正觀念?
他堂堂皇子,從來沒覺得生活這麼艱難過。
老天爺還是心疼他,看他快把自己逼瘋過去,就讓寧楚克尋來了。
聽說老爺有請,胤禟還不大能提得起勁。他現在一步也不想走,哪怕憑著踩梅花樁的經驗,穿旗鞋走得還算穩,那步態距優雅還有一段距離。
這時候,傳話的奴才又說:“格格您快些吧,九阿哥說要親自向您賠罪,在前頭等著呢。”
胤禟猛的直起身來:“再說一次!誰來了?”
第6章 見面
過去這一天一夜,胤禟對寧楚克惦念之深,不是三言兩語能夠表達,等真正見著對方,他心裡卻滿滿都是微妙。
透過別人的眼睛看到自己,和照鏡子真是截然不同的兩種體驗。
他開始想的是“原來我是這個樣子”,然後變成了“本阿哥不愧是天潢貴胄出身,真是雄姿英發器宇軒昂”,這念頭不過維持了片刻,當他與寧楚克四目相對,胤禟豁然明白了何為蛋疼。
寧楚克已經非常努力,可哪怕只是靜坐在那兒,她和本尊之間的差別也是很大的。無論動作或者神態都不對,她的眼神比胤禟要清透太多了。她聽到動靜朝門邊看來,一開始眼中帶著疑惑,之後就有點委屈巴巴。
眼睜睜看著寧楚克用自己的臉繃出這種神情,胤禟只覺得辣眼睛,等到讀懂她的委屈,一顆心就像熬化的糖漿,徹底軟了下來。
小姑娘在馬車裡困個覺就遇上那麼慘烈的事故,醒來被換到大老爺們身體裡面,眼前全是陌生人,她什麼也不知道,什麼也不瞭解,還要竭盡全力去偽裝,儘量瞞過其他人,不讓他們猜疑……她的恐慌以及不安胤禟想象得到。他也猜到這一日應該鬧了不少笑話,或許還連累了他高大偉岸的形象,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