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看到她這個眼神,胤禟就覺得,沒有什麼是不能原諒的,小姑娘還能冷靜的上門來尋他,她已經非常勇敢了。
胤禟彎了彎嘴角,他想走近些拍拍小姑娘的頭,猛的想起來如今這體型差這麼做不合適。又注意到崇禮還在廳中,理智告訴他應該屈膝行禮,面對著寧楚克,又拉不下臉來。
好在崇禮給了個臺階下,他介紹說:“這就是小女,臣還是那話,昨日的事故不能歸因於您,是我府上奴才之過,小女受不起您的賠禮。”
在詳知內情的兩人看來,這畫面真美,崇禮逮著他親閨女說,九阿哥我不怪你,然後指著胤禟說,這是我閨女……
蓋因那個眼神觸動了胤禟,胤禟沒再嫌棄寧楚克壞他形象,反而在心裡吐槽起崇禮來。這還是當爹的,親閨女也能認錯!
他也不想想,康熙還認錯了兒子呢!
從他爹到他兄弟再到貼身太監……人人都看出反常來,不過他們積極主動的幫忙找藉口打補丁,強行解釋說是在清泉寺摔了個大馬趴傷了鳥使得心理狀態發生了變化,簡單說來就是病得不輕還死活不肯張嘴吃藥。
也虧得他們腦洞大破天,寧楚克這一番跟著感覺走的偽裝也沒被看穿。
不過想也正常,他倆這段經歷比神話故事還精彩,要不是親自經歷了,誰能相信?
寧楚克強忍著胃疼一本正經的替胤禟向自己道歉,然後聽了一段來自加害人毫不羞愧的原諒詞。
真不愧是天潢貴胄啊,演戲都比別人真,寧楚克看他也覺得違和,不過就目前看來勉強還像個女的。
她真慶幸,慶幸自個兒那些好名聲全是額娘經營起來的,慶幸她在自己人面前從來都很瀟灑,刀槍棍棒斧鉞鉤叉舞起來眼也不眨,惹毛了撩起鞭子就是幹,說抽就抽,說打就打。
崇禮覺得這閨女比兒子還要英姿颯爽。
覺羅氏不止一次為寧楚克頭疼,這麼做作的經營好名聲不就是想著能忽悠一個算一個,好歹要把閨女嫁了,總不能砸她手上。
縱觀過去這十五年,寧楚克是划船不用漿,楊帆全靠浪。
過場也走了,寧楚克就招呼她爹說:“大人要是有事忙就請吧,不用管我,讓格格帶本阿哥轉轉就成,頭一回登門,也想見識一番貴府的景緻。”
崇禮年逾不惑,活到今天還是頭回見到如此厚顏之人。
也不知道是誰給他的勇氣,明明是客,還安排起主人家的事了。
偏人家是堂堂皇阿哥,你還不好說什麼。
胤禟心裡也抽了抽,他還在想怎麼製造一個獨處的機會,總得要交換一些資訊,沒想到寧楚克頂著他的身份這麼從容就開了口,聽聽那話,顯得他多不要臉似的。
不過崇禮好歹點了頭,很不情願的吩咐閨女帶九阿哥去園子裡逛一逛。
胤禟應是,領著寧楚克從廳中出去,還沒進院子,寧楚克就瞥了大丫鬟竹玉一眼:“跟這麼緊做什麼?不嫌擠得慌?”
竹玉心中會意,遂帶著人遠遠落在後頭。
這時候,胤禟大概已經知道事情怎麼沒穿幫了,就算區別真蠻大的,但寧楚克真的自信,她能在乾清宮毫不猶豫的跪下叫皇阿瑪,也能熟稔的同老十瞎扯淡,還能淡定無視老八……她真的一點兒也不心虛,至少沒表現出心虛,這就加分不少。你說有些反常,人一輩子誰能沒個反常的時候?這不足以讓人懷疑人被掉包了,正常人都想不到那兒去。
這麼想著,胤禟給寧楚克豎了個大拇指:“你不錯。”
寧楚克勾起嘴角:“你也很棒。”
還是胤禟起頭:“是我那一鞭子才連累你遇上這種事,我得同你說聲抱歉,這兩日難為你了。”
寧楚克熟門熟路將胤禟引到錦鯉池邊,不大的池子上建了一座小小的飛仙亭,照寧楚克看來這可以說是最好說話的地方,冷是冷了點,勝在周圍敞亮,沒個遮擋,任何一方有人來他們立刻就能注意到。
兩人一前一後進到飛仙亭裡,胤禟憑欄倚著,寧楚克順勢坐下。
她倒是沒怪胤禟,本來就是提督府御下不嚴,奴才碎嘴才惹出禍事。寧楚克偏頭想了想,說:“都已經這樣了,說這些也是多餘,不如想想怎麼才能換回來,咱們商量出個辦法,拖著總不是事兒。”
“契機怕是在清泉寺,抽空還得再去一回。”
這說法也不是毫無根據,胤禟不就是摔了個大馬趴之後才暈過去的?但寺廟也不是隨隨便便就能去的,這麼看來還要一段時間才能換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