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的外院就會有人反應過來,硬攻是從這時候開始的。你們要記住,夏冬不會出手幫助你們,她只會旁觀,你們需要做的就是開啟地牢,到達夏冬所說的囚禁位置,然後再衝出去。”
這時已有藥王谷的人露出想要發問的表情,梅長蘇微微笑了笑,轉向他:“懸鏡司雖然府兵眾多,可地牢出口處只有一個狹窄的甬道,只需要四五個人就能守很久。不過等你們準備突圍時,就需要依靠藥王谷的朋友們了。如果是在戰場上,這些毒粉藥蟲是阻止不住大軍的進攻的,但在懸鏡司這樣相對窄小的地方,它們就很有用。你們都是百裡挑一的高手,只要對方的陣腳有一點點鬆動,就能突破。外出的路線我選定是這一條,”他的手指快速地在圖紙上跳動著,“從這裡到後門,雖然比走前門稍遠了些,但一路都沒有開闊地,限制了弩手。當他們用強弓封通道時,再使用雷火堂的粉煙丸,不過在迷住對方視野的同時,你們也必須在什麼都看不見的煙塵裡前衝。秦德,你的這十個人都是無目更勝有目的高手,這種情形下要立即到前面開道。只要衝出了懸鏡司的大門,後面就好辦了。”
“為什麼?”素天樞拈著鬍鬚問道,“到了外面,地方空闊,懸鏡司兵力眾多的優勢剛好可以發揮啊,怎麼還要好辦些了呢?”
梅長蘇淡淡道:“因為當天……巡防營追查已久的巨盜會露出行蹤,兩路人馬各追各的人,擠到了一起,那場面可就亂了。對於我們來說,越亂當然就越好了。”
素天樞頓時明白,大笑道:“可以想象,那局面一定有趣極了。”
“至於後續的隱藏,已經安排妥當,我就不多說了。”梅長蘇掃視了一下四周,“最後我只想重新提一下那個聽起來似乎有些離譜的要求,那就是我需要你們全身而退,最好不要落下任何一個人。明白嗎?”
“是!”室內頓時響起低沉卻堅定的回答。
“大家還有什麼問題嗎?”
片刻的沉寂後,陸陸續續有些人針對各類假定出來的意外狀況提問,梅長蘇逐一指點解決方法,看他那從容自在、遊刃有餘的樣子,顯然不知已思謀過多久,耗費了多少心血腦力。
“梅宗主真是奇才,”素天樞旁聽了一陣,忍不住感慨道,“那些事你也想得到,我老頭子真是服了。”
“說到底,這也就象是打了一場小仗,”梅長蘇笑了笑,微露疲色,“整合自己的兵力,瞭解敵方的底細,利用戰場地勢設計相應的戰法,預見戰事推進的可能過程……這些其實都是最基本的用兵之術,哪裡有什麼稀奇?”
“呵呵,梅宗主實在太謙了。”素天樞說著伸手過來搭了搭他的脈,搖頭道,“不過要說保養方面,你就差了太多,昨晚沒睡嗎?”
梅長蘇見黎綱和甄平齊刷刷向他投來質問的眼神,趕緊道:“睡了,當然睡了的啊。”
“怕是沒睡著。”素天樞肯定地道,“我帶了些藥放在晏大夫那裡,你這就服一劑去睡吧。這些孩子們的本事都不小,你就放心吧。養足了精神,明天才好坐鎮啊。”
梅長蘇知他好意,再加上確實睏倦,便沒有推辭,起身吩咐黎綱好好招待客人後,就帶著飛流回房去了。
那一晚他睡得好不好沒有人知道,但至少在表面上他似乎是在安眠,呼吸沉穩,沒有翻覆,整個人擁在厚厚的棉被之中,安靜得如同入定的老僧。午夜後雪粒終於打了下來,不密也不大,碎碎在砸在屋瓦上,聲音聽起來有如針刺一般,悉悉索索一直打到黎明。
初五的清早,雪中開始夾著冷雨,寒風也更緊了幾分。雨雪交加中一位披戴竹笠蓑衣的女子迷迷濛濛地出現在街道的那頭,一步一步緩慢走向剛剛開啟的東城門。守城的官兵全都躬身向她行禮,神情中帶著點畏肅,目送這位每年此時必會著孝服出城的懸鏡使大人。
大約一個時辰後,一位懸鏡司的少掌使騎馬過來,喝問道:“夏冬大人出城了嗎?”
“是,走了差不多一個時辰了。”迎過來回話的守兵小隊長以為對方是有事要去追趕夏冬,急忙一邊答著一邊擺手示意手下的人把路讓開。可那位少掌使只聽了他的答話,便撥轉馬頭回去了。
回到懸鏡司府衙後,少掌使直接走進首尊正堂。夏江穿著一件半舊的襖子,正拆了一封書帖在看。少掌使行罷禮,低聲道:“首尊,夏冬大人確已出城。”
夏江還沒有任何反應,這時另一位少掌使也匆匆奔了進來,拜倒在階前,道:“首尊,那個蘇哲從西城門出去了,他喬裝改扮得十分隱秘,差點瞞過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