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喲”,後面玉珠呼痛:“你踩到我。”
張氏在廊下搭著手笑罵:“該,你也去搶什麼。”把玉珠提醒,玉珠去尋寶珠:“你有一荷包,分我幾個耍耍,”
掌珠不稀罕這小孩子玩意兒,就慪玉珠:“今年你一個人在家,得了多少壓歲錢,也拿出來分分吧,”
寶珠正要給玉珠看荷包,覺得有理,把荷包收身子後面:“先分三姐的壓歲錢,再分寶珠的東西。”
正鬧著,南安侯從外面進來,手中握著一把子請帖,見到姐妹們玩笑,站住腳也笑:“我來著了,這裡還真是熱鬧,比別處好。”
老太太就取笑兄長:“你手中那握的不是貼子,怎麼不去,又來看我們?”三個孫女兒嘻嘻哈哈,逗得老太太也玩心大作,和自己的胞兄開起玩笑。
南安侯揚揚貼子:“這些都不請我,我去了也沒意思。”老太太才問誰家的,見南安侯轉向袁訓:“小袁吶,我想到幫你拿貼子,你就沒有想到我們?”
袁訓就知道是常家的,就解釋:“這是寶珠弄出來的,我本想讓寶珠先去看看,若是般配再告訴祖母不遲。”
老太太見有件事兒她不知道,就急著問:“什麼事,什麼事?”
南安侯已走上臺階,把貼子給妹妹,招呼袁訓和韓世拓:“進來我們說話。”老太太一手扶梅英,一手開啟一張貼子,咦了一聲:“這常家,我們不認識啊?”
站在門檻上,老太太就全開啟來看,見請自己、請兩個媳婦,還真的就是沒有南安侯。
“玉車街的常家,是哪門子親戚?從沒有聽你說過。”老太太還當南安侯把請他的貼子先收起來。
韓世拓在泡茶,袁訓不好歸座,跟著站著。南安侯座中撫須:“啊啊,這是一個古記兒,”韓世拓就把茶水丟給丫頭,回來道:“我也聽聽。”
“你聽聽吧,”南安侯讓他也坐下,掃一眼房中,見胞妹睜大眼,韓世拓端正坐好,唯有袁訓肩膀聳動笑了幾笑,再忍下來。
南安侯奇怪:“你笑話我知道這件事不成?”
“不是,”袁訓收住笑,正色而回:“我在笑寶珠淘氣,她想一個人把這件事辦成,落下她一個人的臉面,現在舅祖父也知道了,寶珠一個人光彩不成,所以笑她。”
南安侯哦上一聲:“你和她一般的淘氣,這樣的事情你不經過我,讓你辦得有些麻煩吧。”
他們說來說去,老太太還是聽不懂。搖袖子打斷:“這裡還有兩個糊塗的呢,”韓世拓咧嘴笑笑,對於祖母把他也算進去表示喜歡。
南安侯指住袁訓:“你問他,”
袁訓同時在笑:“舅祖父請說。”
兩個人相視過,又是一笑,老太太急得站起來:“再瞞的人中午席外倒酒,不給飯吃。”南安侯這才幹咳上兩聲,袁訓“吭吭”清嗓子。
房中俱是笑意,雖然還一句話沒有說,房中也俱是笑意。韓世拓笑得快走樣兒,他到底不敢隨意,抖直身子又坐好,忽然愕然。
這種家裡人隨意說話的氣氛,竟然是比什麼都好。
比追逐女人還要好。
韓世拓悄舔著嘴唇,把房中的人一個一個的打量。老祖母裝著惱怒,對著南安侯和袁訓生悶氣模樣;而南安侯咳著,就偷看狀,看妹妹兩眼,再看袁訓兩眼,這種如孩童般頑皮耍賴般,韓世拓從沒有見過。
袁訓是頭也不抬,一個勁兒的“吭吭”,也不知道他吭的是嗓子裡莫須有的口水,還是吭吭笑聲。
旁邊是丫頭們無一不笑,組成這個平淡的,任何一個長慈小敬的家庭中會出現的氣氛。
平淡極了,
卻也溫馨極了。
古詩中,細雨潤物細而無聲,大概就是這種樣子。丹青妙手們繪的,花綻靜空沒有一聲招呼,不是這種樣子,不請自來。
韓世拓搔搔頭,我們家裡怎麼就沒有呢?
這個問題他頭一回正視,他頭一回的去想。
老太太又下了一個責罰令:“再不說的,放煙火不讓他看。”
“厲害!”南安侯翹拇指:“二妹你還是這般厲害。”但是他還不不想先說,這事情又不是我弄出來,不是我的功勞,我不能先說。才要指袁訓,卻不防袁訓佔了先,殷勤地笑著:“我還是想先聽一聽,舅祖父盡心為三妹操心的古記兒。”
南安侯的話就存不住,道:“我不敢居功,我就先說。”
老太太坐正,韓世拓也支起耳朵。
“這話從昨天說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