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父親,也好吧?”袁夫人模稜兩可的回答。
中宮完全能明白她,體貼地道:“怎麼辦呢?大妞兒嫁的是這樣人,隨父親你要擔心一生又要打仗,可是也沒有辦法。”又怪上自己:“要是我早接你們幾年,大妞兒的親事就定在京裡豈不是好?”
她眉頭微挑,袁夫人已知道她的意思。袁夫人和往年一樣的駭笑:“哎呀,太子已成親,大妞兒都三個孩子,您可別再多想。”
假如大妞兒還沒成親的話,那太子妃的位置就有點兒懸。
姑表成親雖然血緣過近,但在古代也不少見。
中宮無可奈何:“都怪我,全怪我。”
“怪你什麼,”袁夫人見她用完,小心翼翼從懷中取出絹布包,中宮眸子一亮,人也坐近了過來,兩個人對視一眼,都有屏氣凝視之感,又悄悄的笑,好似得了什麼好東西一般。
絹布包開啟,露出袁夫人常看的書冊。
寶珠曾無意中掃過一眼,猜測這是公公的手札,讓她說中,這的確是袁訓父親的手札。
札上微有暗黃,雖經袁夫人時常翻閱也不曾破損,可見主人保管得經心。
中宮見到後,就屏住呼吸,也是怕呼氣兒一大,就把這手札吹化了。
袁夫人熟門熟路掀到兩個人要看的地方,上面字跡無力,但筆劃融圓。主人雖精力不足,卻是習練過的。
“常憶姐姐在夢中,骨肉分離,得銀渡過難關。我雖保命,卻痛失手足。當年家中無有銀錢,惟野菜餅是姐姐最愛。每年初二雖不能見她,卻飽食野菜乾餅以為思念。”
中宮看到這裡,淚水撲簌簌落下來。袁夫人忙把手札挪開,她和中宮都不認為這叫失禮。袁夫人還輕聲埋怨:“落到上面可怎麼是好?”
中宮忙再拭淚,道:“往下再翻再翻,”
這一章,是袁夫人進京後,每年同中宮同過初二必看的一章。再往下,就是去年中宮看到的那一章,袁夫人細看過中宮面上不會再滴淚水,才把手札再湊過去,兩個人緊緊湊在一起,看這一章裡寫的是什麼。
袁夫人自然是早看過的,她完全將就著中宮來看。
“大妞兒滿月,不幸之人竟能有子,可謂是幸運矣。幸賴,婉秀不棄下嫁;幸賴,婉秀終朝陪伴;幸賴,婉秀身子骨好;幸賴,婉秀產下一女。妞兒可愛之極,放置枕邊咿呀,一哭一鬧皆動人心。然,為何不是兒子?我去之後,婉秀就有終身有依,”
這婉秀,是袁夫人的閨名。
中宮深吸一口氣,看到這裡抬起眼眸。她每年只看一小段,不是不能多看,也不是不能拿幾本來自己私下看。
只是她一個是沒空閒,一個是這細細的看,才能把自己離去的歲月一點一滴的補回來。
弟弟是幸運的,有出身高門的弟媳肯嫁;弟弟也是不幸的,他到臨終,都不知道他還有一個孩子。
阿訓,是個遺腹子。
中宮想到這裡,就要問:“他的那顆寶珠倒還沒有信兒?”中宮對寶珠完全是強迫接受,她雖厚待寶珠,可一想到她沒有為侄女兒親事出上力,也沒有為侄子親事上出上力,這心裡還是彆扭。
“哪有這麼快,”好在袁夫人頗能勸解於她:“成親才五個月十四天,”中宮嫣然:“你不著急,為什麼把日子算得這麼清爽?”兩個人相對大笑。
……
寶珠正在接受姐妹們的目光洗禮。
她是最後一個到的,大家都出來迎她。把眼睛往寶珠身上一放,雖然都心中早有預備,寶珠必然又出來好首飾好衣裳,可還是讓寶珠腰間的荷包“震”住。
寶珠你從頭到腰都無可挑剔,就是這荷包裡裝的是什麼,也太滿了吧?
家裡只有玉珠一個姑娘,玉珠愈發的無拘無束,而且姐妹中也是口快的,頭一個道:“寶珠你這麼大,還裝蜜餞在荷包裡。”
寶珠那殘餘的一點兒,怕自己又有好東西,姐妹們沒有,說出來算炫耀,不說出來又心裡喜悅滿溢、難免有得瑟之嫌的心情,全都讓打跑。
解下荷包,再解那上面十字盤扣,寶珠在院子裡就嚷著:“看我的金錢!”釦子還沒有解開,有一枚已落下來。
“叮噹”一聲,在雪地滾著。
老太太玩心上來,手指住也嚷上來:“誰撿到就是誰的?”小丫頭們愣上一愣,鬨然一下子過去爭搶。
梅英湊熱鬧,也跟著下去。見素日恭敬她的小丫頭看也不看她,把她硬生生擠出來。梅英才跺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