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椅上的元帝望著下頭一副“與己無關,高高掛起”的沈溪石,鼻子微微一嗤,但是到底顧忌在大殿上,並沒有下沈溪石的臉,只是肅著臉道:“當初不讓魏國公丁憂是朕的旨意,諸位大人若再糾纏,便是罔顧朕意。”
等退了朝,魏國公和徐參知皆步履匆匆往家趕去,張丞相慢了兩步,攔了沈溪石,“聽說你昨兒個去了御史臺?”
沈溪石並不否認,“魏家老匹夫嬌縱女兒惹是生非,自然是太閒的緣故,既是這般,不如回去為母丁憂。”
張丞相搖了搖頭,手指點了點沈溪石,無奈地道:“你啊,你啊,什麼時候也這般魯莽了?”
沈溪石眸子微暗:“這一次,溪石甘之如飴。”
“嗬,虧你想得出來!”滿朝文武都知道近來太后娘娘要下旨將魏家三娘許給沈溪石,懿旨如不是皇上壓著,早就下了,現在魏國公丁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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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言傾從宮裡回來的第三天,便聽杜姨說魏國公因未為母丁憂三年,心中一直難以寧靜,故此特向陛下請旨為母丁憂三年,魏國公言辭真切,陛下便御筆批了,而魏家未出閣的小娘子,也要為祖母守孝三年,三年內不再議婚。
杜氏說完,見言傾神色有些怔忡,輕聲道:“絮兒,聽說此事與溪石有關,魏國公被彈劾的前一日,溪石去了一趟御史臺。”
顧言傾眸中閃過訝然,只聽杜姨又道:“他的本意大概並不是讓魏大人丁憂,而是想讓魏三娘子守孝。”
魏三娘子若是守孝,便只能待在府裡,不能出門再禍害了。
溪石知道魏三娘子盯上了言傾,才會走了這一步,除了這個禍害,只是這一步並不是這般好走的,先前魏三娘子因有沈太后撐腰,將溪石逼迫得那般緊,他也沒走出這一步,實是魏國公在朝中多年,勢力盤根錯雜,但是因著言傾,溪石還是破了對魏家的忍功。
“絮兒,你和溪石的事,你眼下又是如何打算的?”杜氏默然良久,忽而問道。
“姨姨,您覺得,我和沈溪石之間有可能嗎?隔著當年的人和事,我總覺得心下難安。”顧言傾的聲音輕飄飄的,神色有些茫然。
她說的委婉,可是杜氏卻聽得明白,她說的是顧家的一百多口人命,如果他們真的是因著沈溪石而被牽累,她和沈溪石之間即便在一起又怎能心安?
“絮兒,這不是你們的錯,你戴了太重的枷鎖了,你若是這般想,不僅是你,溪石這一輩子也會為了這塊巨石壓得緩不過氣來。你阿翁阿婆、孃親爹爹、叔嬸在九泉之下也難心安。”
杜氏將顧言傾攬在了懷裡,“孩子,聽姨姨一句勸,不要再陷在死衚衕裡了,姨姨冷眼看著,你要是再退一步,溪石還不知道會做什麼傻事出來。”
杜氏想到沈溪石那日在湖裡抱上言傾就不願意放手的畫面,心口也酸酸的,那一日若是言傾沒有被救上來,溪石大概也沉在湖底了。
“姨姨!”顧言傾忽地便倒在了杜氏的懷裡痛哭了起來,好像這些年忍下來的眼淚,今時今日終於要破圍了一般。
杜氏輕輕地拍著顧言傾的肩背,柔柔地哄著“姨姨在,姨姨在。”
和林承彥一起走到側廳門口的沈溪石,默然住了腳,林承彥拍了拍沈溪石的肩膀,嘆道:“走吧!”
透過珠簾,隱約可見言傾微微抽搐的肩背,沈溪石眸中一片幽暗,對上杜姨的目光,轉身走了。
屋內杜氏長吁了一口氣,又道:“絮兒,姨姨給你準備婚事吧!”
第35章 姻親
樊樓三樓的雅間裡; 酒過三巡,明遠伯看著已喝得昏昏然的夏侍郎,對甘尚書道:“如今喝酒的都少了兩人。”
甘尚書嘆道:“國公爺和徐相都是受了子女連累啊!”
明遠伯一雙褐色的眼睛微閉; 搖頭道:“魏兄或許是因著膝下的三娘子胡亂; 徐老弟卻不一定,那徐家二郎你我也見過幾回; 什麼樣的秉性,老兄你心裡還能沒數?”
這話一說; 甘尚書也有些疑惑了起來; 徐家二郎長的寬頭大耳; 十分周正,又愛書畫,徐參知特地託了關係將他調到了翰林院的書畫局; 做個閒差。
這般沒野心也沒甚能力的小郎君,在甘尚書的印象裡,脾氣大多都是和緩的,想到這裡; 甘尚書問道:“那以伯爺的意思,這徐家還有你我二人不知道的事?”
明遠伯放下了酒樽,“那虞氏雖說是徐老弟為了借虞家在士林的名聲取回來的; 可是為何沒有給三郎、四郎,單單給了二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