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令安沒有回答她,他眯了眯眼,一想到當初便是這個人給孟竹下了藥,想將她送給李勤,眸中便浮現一抹殺意。
“沈相。”見沈令安不答,剛剛面上的暖意也消散殆盡,孟竹不由不安地喚了一聲。
沈令安回過神,將一身殺意收斂地乾乾淨淨,他撫了撫她的秀髮,道:“不用怕,他敢上門,本相便叫他有去無回。”
孟竹心頭一驚,不自覺地拉住沈令安的衣袖,道:“不要殺他。”
見沈令安不說話,她繼續道:“他雖然害過我,但罪不至死,他若是再上門,你懲治一番便可,不要取他的命。”
“你還是太心軟。”良久,沈令安嘆了口氣,道。
孟竹搖了搖頭,“我只是不想造殺孽。”
說著,她摸了摸隆起的腹部,眼神越發溫柔,“我不造殺孽,便是為他積福。”
沈令安一怔,他扯了扯唇,真是個傻子,他手上人命無數,哪裡還差這麼一條?但既然她願意這麼想,那便隨她去好了。
沈令安當下擁住她,輕嘆一聲道:“那便依你。”
“多謝沈相。”孟竹的心裡微微鬆了口氣,軟聲道。
“以後莫要再喚沈相。”沈令安低頭看著她,嗓音緩緩。
孟竹一愣,那喚什麼?
似是看出了她的疑問,沈令安湊近她耳邊道:“喚夫君。”
孟竹驀地抬頭,有些不敢置信地看著他,臉色卻微微發白,無媒無聘,卻要她這般稱呼他,這於她而言,無疑是一種羞辱。
“十三日前,皇上下了一道賜婚聖旨。”沈令安看著孟竹,緩緩道:“薛將軍義女孟竹品貌出眾、溫良敦厚,與當朝丞相沈令安堪稱天造地設,特將孟竹許配給沈令安為妻,擇吉日完婚。”
沈令安複述的聖旨內容雖然明顯簡化過,但仍是教孟竹震驚地瞪大了眼。
“怎,怎麼可能?”孟竹的聲音都顫抖了。
小皇帝怎麼可能會突然下這麼一道賜婚聖旨?
突然,她想到什麼,不敢置信地問道:“你……怎會同意?”
沈令安的婚姻大事,沒有他自己的首肯,小皇帝斷然不會出手干涉。
“三日前,沈令安鋪就十里紅妝,風光迎娶孟竹進門。”沈令安看著她,沒有回答她的話,而是繼續說道。
孟竹震驚地無以復加,雙唇微微發顫,似是無法相信。
“如今全京城都知道你是本相明媒正娶的妻子,讓你喚一聲‘夫君’,可算過分?”沈令安的手指輕撫上孟竹粉嫩的唇瓣,聲音低低的,竟似有些無奈。
“怎,怎麼會?”孟竹驚愕半晌,才結結巴巴地問道。
“你如今已有近五個月的身孕,再不成婚,他日生產,教旁人如何看你?”沈令安回道。
那日離京之時,他已作了安排,給皇上的信裡也寫明瞭一切,皇上向來喜愛孟竹,又知他要迎娶她,想來很樂意配合他們。
孟竹的心中似有什麼東西在翻騰,她從未想過,沈令安會娶她為妻,甚至考慮到了她的名聲,提前辦了一場掩人耳目的婚禮。
她垂了垂眼,目光落到自己隆起的腹部上,心想,她可真是託了這個孩子的福。
事到如今,她已經不會再去糾結他娶她的原因,他既願意娶,她嫁便是,能做他名正言順的妻子,於她的孩子來說,總歸是一件好事。
沈令安的目光一直盯著孟竹的臉,她的表情並沒有他想像中的喜悅,反而有一種隨遇而安的淡然。
沈令安莫名地覺得心裡有些不舒服。
孟竹卻並沒有察覺,她後退一步,離開沈令安的懷抱,道:“我看沈相還有許多公務要處理,你去忙吧,我也要做衣裳了。”
說著,她對明俏喚了一聲:“明俏,將剩下的布料給我拿出來。”
明俏應了聲“是”,很快就進房將布料和針線給孟竹拿了出來。
孟竹坐到平日常坐的椅子上,開始認真地裁減布料。
沈令安看了她一會兒,眼神微暗,但他終究還是沒有再說什麼,顧自回了房間。
這麼多天的公務早已堆積如山,但沈令安卻發現自己莫名地有些煩躁,竟什麼都不想做。
他按捺了一會兒,終是沒有按捺住,起身走到門口,看向孟竹,此時她正在專心致志地做著手中的小衣裳,粉嫩的臉蛋閃著溫柔的光,看起來溫婉恬靜,與在他面前的模樣是不同的。
沈令安因這個發現,心中的煩躁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