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令安仍在原處站著,似乎並沒有進房的打算,沈缺正覺得奇怪,就見一護衛從外面走進來,快步走到沈令安面前,輕聲稟報道:“主子,那顆藥丸查過了,是毒藥,裡面的主要成分是砒霜。”
護衛話音一落,沈令安的臉色倏地沉了下來,眸中的溫度直線下降,直瞅得沈缺心驚膽戰。
只見沈令安倏地轉身,推門進了孟竹的房間,那動作絕稱不上溫柔。
此時的孟竹正在燈下做小孩子的衣裳,衣裳已經成型,她正在縫製袖口,就見沈令安猛然推門進來,她嚇了一跳,抬頭看了過去。
沈令安的肚子裡本來有一股無名火在躥,此刻看到她略帶驚嚇和不安的面容,再看到她手中的針線和小衣裳,那股火焰不自覺地便熄了下去。
人生第一次,沈令安的心因一個女人產生了陌生的痛感,一想到他今日若是沒有及時趕到,她已服毒自盡,一種莫名的痛和恐慌便襲上了心頭。
得知她失蹤時,他沒有慌;沈缺花了一個月仍未找到她時,他也沒有慌;他只是覺得焦躁、憤怒,氣她竟然敢逃,他甚至想過等他找到她後,要如何懲罰她,因為他知道,她遲早會被他找回來。
甚至,當他在林氏醫館聽到她有孕時,他也沒有慌,那只是令他不能再等下去了而已。
而此刻,當他知道,他差一點就只能見到她的屍體的時候,他知道,他慌了。
光是想想那個畫面,他都有一種想要殺人的嗜血衝動。
當沈令安意識到自己的這個想法的時候,他的臉色僵了僵,事到如今,他終於願意承認,他沈令安,竟然喜歡上了一個女人,比在意更上一層的喜歡。
下意識的,沈令安覺得可笑,更可笑的是,他曾經痛恨這個女人,恨她加諸在他身上的恥辱,恨到處心積慮想要毀掉她,所以他明知她是閨閣女子,仍然找她尋歡;明知她想要名分,卻假裝不知道;明知她會陷入險境,仍然選擇利用她……
而到了最後,他卻喜歡上了她。
沈令安的臉色變了又變,拳頭握了又握,就在孟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的時候,他卻突然轉身走了出去,逕自走出了宅子。
孟竹:“……”
就在這時,明俏敲了敲孟竹的房門,“小姐,熱水燒好了,可以沐浴了。”
“我這就來。”孟竹應了一聲,放下了手中的小衣裳,走出了房間。
明俏在浴房裡生了火爐,裡面絲毫不冷,孟竹向來喜歡一個人沐浴,所以明俏扶著她進了浴桶之後便出去了。
孟竹泡在浴桶裡,腦子裡卻在回想剛剛沈令安的表情,他明明是很生氣地推門進來,最後卻什麼也沒說就出去了,可越是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孟竹就越是心慌。
不過這心慌也只持續了一陣,孟竹就鎮定了下來,她如今的處境已經再糟糕不過,也不會再糟到哪裡去了,實在沒什麼可怕的。
孟竹還在沐浴,院子裡的沈缺已經看到自家主子去而復返,眼看他要往孟竹的房間而去,沈缺連忙上前道:“主子,孟小姐在浴房。”
沈令安聽了,腳步便往浴房而去。
過了會兒,沈令安突然頓下腳步,轉頭看向沈缺,“以後叫夫人。”
守在浴房門口的明俏正準備攔下沉令安,一聽到這話,跟沈缺一樣呆了呆,這一呆,就錯過了時機,待她反應過來,沈令安已經進了浴房。
明俏看著緊閉的房門,內心掙扎片刻,最終還是默默地停在了原地。
孟竹乍一聽到推門聲,以為是明俏進來了,雖然沐浴時都是一個人,但礙於現在肚子大了,身子沒有以前靈活,為了防止不小心摔倒,明俏都會進來伺候她更衣。
孟竹也洗得差不多了,於是從浴桶裡站起來,幾乎就在她站起來的同時,身後的人傾身上前抱住了她。
孟竹嚇了一跳,差點就要尖叫出聲,一轉頭,就看到了沈令安英俊的側臉。
“孟竹,以後本相會保護你。”沈令安一隻手環著她的肩膀,一隻手貼在她那已經不再纖細的腰身上,他的嗓音低沉卻堅定,似是在向她許諾,“從今往後,無人再敢欺到你頭上。”
先前他知曉她存了服毒自盡的心思時,心中惱她如此草率就選擇這種絕路,可冷靜下來想想,他有什麼資格怪她?他若是能護著她,又豈會讓她走到這種地步?
沈令安這人做事一向雷厲風行,絕不優柔寡斷,既然已經確定自己喜歡上了孟竹,也不會再自欺欺人,故而便順著自己的心意,向孟竹作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