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二十萬的債,死皮賴臉也要擠進你這個破房子。”
在遊艇上的時候,兩個人聊起過未來的家。寄虹說不用像霍記那麼大,但最好兩進的院子,十五六間屋子。嚴冰當時鬼祟地笑,“十五六間哪夠啊,七八十差不多吧。”寄虹勾住他的脖子,“行啊,看你有沒有本事。”
嚴冰直接把她按艙壁上了。
隔天繼續聊。她細細描畫,說要鋪新瓦,不怕暴雨,要有雕花的鏤空圓窗,窗下放矮榻小几,“等我們閒了,品品茶,聊聊天,看看景。”
他補充,“等我們老了,看兒孫滿堂。”
真美。
現在這個房子是她幫著租的,並不算破,不過頭頂是草非瓦,只半間屋子,擺張床就挪不開身了。和她的美好構想比起來,距離大概有白嶺到青坪的海路那麼長。然而她偏偏要嫁進這麼個破敗地方,在他最潦倒的時候。
他有點動搖。要不然就接受曹縣令的建議?他倒想對床夜雨,卻不願她臥聽風吹啊。
“不能官復原職也不要緊的,你不是說想寫《瓷務雜論》嗎?一直念念不忘的,現在終於有時間了,多好。”寄虹把菜碼在案板上,碼成柔順的一排。
“曹縣令確實想讓我重回督陶署。”
那為何不答應?寄虹一看他的眼神,馬上明白過來,“有棘手的事?”
“棘手,而且糟糕。”
作者有話要說: 非常感謝小天使“群眾演員”的地雷,鞠躬!
☆、翻覆的婚約
曹縣令的確許嚴冰官復原職,當然是有條件的。那就是,督陶官一定、務必、確保能與瓷會會長齊心協力將今年的貢瓷事務辦好。
寄虹“砰”地把刀剁在案板,“又來?”她氣憤地舉刀向北方一指,“運得過去?朝廷有錢還是閒?青坪是豬隨便宰?……”
嚴冰先把刀接過來免得她激動之下傷到自己,等她噼裡啪啦發洩完了,才說:“乾軍一日不進京,宮裡就要維持一日的臉面。青坪不一定非要任人宰割,”他掀開鍋蓋,水面有微瀾,正在將沸欲沸的關口,“要麼撤火降溫,要麼升溫暴沸。”
寄虹咂摸他話中的意思,覺得心驚,青坪會……會暴。亂?“這個差事不能接!堅決不能接!”
他“嗯”了一聲,很輕鬆,“本來就沒打算接。我不接,你就更放得開了。”
哦,是了,她是會長,然而不是推不開,她有許多選擇。但如果他擔任督陶官,她就別無選擇了。他領軍,她是必定會策馬左右的。
所以他放棄前程,只為她隨心所欲。
寄虹重新拿刀切菜,一刀一刀切得慢而細,好久才切完下鍋,再轉身看他,“怎麼不叫我辭去會長?”
他笑,“你不會。”她揹著全青坪瓷人的恩情,他知道她不會放。
遇上這麼一個人,最深最細的心思他都懂,真好。
不需要解釋,也不需要道謝道歉商量,他們從來目標一致,同道而行。她伸臂,他就默契地將她擁入懷中。
“那我就造反了啊。”
“好啊,陪你。”
第二天,瓷會被召到縣衙,葉墨坐在上首不出聲,曹縣令依然是馬前卒,一丟擲貢瓷任務,現場立即炸了鍋。青坪不少悍勇之輩,當即拍桌子表示絕不接受。寄虹堅定地站在瓷會這邊,表示青坪瓷行上下一心,共同進退。
曹縣令大怒,“抗旨不遵,你們統統想吃牢飯?”
寄虹氣定神閒起身,“牢飯我吃過,再吃一回也無妨。就怕我們這麼多人,吃垮了青坪大牢。”她並不太擔心。來之前就與嚴冰分析過,所謂法不責眾,料定曹縣令不敢把所有人都抓起來,是以從容地率眾而去。
曹縣令氣得掐斷了好幾根鬍子,卻無可奈何。
葉墨把手裡的一卷名冊攤開在他面前,“不必生氣,她還會回來的。”
誰?曹縣令疑惑。他?還是她?
沒多久,城門及衙門口等各處顯要位置醒目地張貼出幾張巨大的告示,紅色大字密密麻麻寫滿人名,不到半個時辰,青坪哀哭遍野。
那是青坪籍陣亡士兵的名單。
把悲痛赤。裸裸曝曬,這不是緬懷,是踐踏。
憤怒像燒開的水,一把火暴沸起來。縣衙前人潮洶湧,曹縣令困獸般在反鎖的屋中游走,吶喊聲擊破重重牆院,宛如破冬的春雷。
他後悔聽信葉墨的話,這個瘋子,是要激起民變啊!
第一天,大門被堵得水洩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