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職盡責”地守在外圍。寄虹利誘未得,被逼無奈爬上山坡,從這裡能俯瞰到窯廠的一部分,嚴冰的身影便在疏密林木間時隱時現。
出乎意料的,他的制瓷技藝十分嫻熟。看他碎石、煉土、洗泥、配釉、燒窯,有條不紊,舉手投足間卻又滿是風雅之韻。
碧樹掩青衣,一動一靜皆是景。
嚴冰做了五天,寄虹看了五天,可惜由於木棚遮擋,看不到他究竟做出什麼樣的器形。
第五天晚上,嚴冰頂著黑眼圈出來,“天塌了都別叫醒我。”然後一頭栽到床上呼呼大睡。
他睡的不是地方,可寄虹不忍心打擾他。養尊處優的大少爺居然能夠日以繼夜地趕工五日,她有點驚詫。
究竟是什麼力量驅動著他?
嚴冰醒時,天仍未亮。屋子裡香氣幽微,很熟悉,但他從沒有焚香的習慣。下床點燈,環視一週,紅帳半垂,綺羅繡被,不由失笑,怎麼又睡到寄虹的床……咳。
他臉上微微發燙,他佔了她的床,她睡在哪兒了?不由向外間的方向望去,莫名心頭亂跳。躡手躡腳地推開門時,竟帶著些許雀躍的期待。
期待在軟榻上看到熟睡的她。他在裡,她在外,只隔著一扇未鎖的門。
那當然是不可能的。外屋空無一人。
他訕訕地自言自語,“你呀你,胡思亂想些什麼。”一定是睡得太少發癔症吧。
“想些什麼?”寄虹的聲音真真切切在門外響起,燭光一閃,她推門而入,笑道:“才不到四更,怎麼不多睡會兒?”
她未挽髮髻,長髮垂肩,顯是被他屋中燈光喚醒的。此刻沐在燭光下,黑髮泛著溫柔的暖光,襯得她如夢似幻。
嚴冰移開目光,“熱著窯呢,晨起就要進瓷了。”
冷窯進瓷易開裂,故需先燒一段時間的空窯。原來他是趁熱窯的功夫出來小憩的,那說明瓷坯已經完工。她興致勃勃,“‘盛景’一題,十分抽象,如何表現?”
嚴冰笑笑,拿出一張圖紙鋪在桌上。
寄虹移近燭臺,一看之下,大吃一驚。她所能想到的方法,無非瓶碗盤盞加繪美景之類,不料紙上竟是一幅《青河盛景圖》!
長卷鋪展,青河貫穿始終,船隻往來,人群熙攘,攤販林立,惟妙惟肖,幾乎能聽到笑語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