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部分(3 / 4)

小說:瓷娘子 作者:風雅頌

被曹縣令叫去訓話,寄虹只得一步三回頭地隨伍薇下山。

“哼!又臭又硬,茅坑裡的石頭一塊!早說他會栽跟頭,應驗了吧!”伍薇是刀子嘴豆腐心,話不中聽,其實是為嚴冰叫屈。

寄虹詫異道:“薇姐,你早知其中另有內情?”

“這不是禿子頭上的蝨子——明擺著麼?天下哪有不偷腥的貓?哪有不用錢就敲開的衙門?”

寄虹猛然頓住腳步。原來嚴冰不是輸在文字,是輸在文字裡沒有夾帶一張銀票!“太不公平了!”怒氣衝衝轉身。

伍薇一把拉住她,“做什麼?打抱不平?先掂掂自己幾斤幾兩!你說話有用嗎?要有用還用得著你馬後炮?要有用剛才嚴冰當場就戳穿了!”

寄虹怔住。嚴冰知道?那他為何忍氣吞聲?

伍薇嘆口氣,拽緊她往山下走。山路泥汙,一堆碎枝亂葉擋著道,她一腳踢開,“你覺得票子骯髒?可這世道有乾淨的地方嗎?那些票子不是汙物,而是用來掃出一塊下得去腳的地方,立住了,才能往前走,立都立不住,就算你有狀元才,也是埋在爛泥裡臭死。”

寄虹以前堅定地覺得,用錢買來的位置,扎人。但現在忽然發覺以前的那些執拗可笑至極,嚴冰輸在什麼原因都好,偏偏輸在錢上,真諷刺。

“我覺得他輸得冤枉。”她悶悶地說。

“活該!且不說我提醒過他,難道你以為他連這點道行都沒有?”伍薇想起那晚兩人的爭論,又氣惱又莫名,“也不知中了什麼邪,跟我說要憑實力取勝,贏個光明正大……”

寄虹腦中忽然一片空白,伍薇仍絮絮不停,可她一個字都聽不到了。片刻之後,她聽見自己震驚的聲音問:“他這麼說?”

伍薇愣了下,才反應過來她問的哪句。她緩和語氣,難得語重心長地說:“實力這東西,要想別人看得見,先得爬得足夠高。寄虹,你別嫌我俗,錢財、權勢,乃至手段,都是實力,用得好,就不髒。”

這是第一次有人對她剖析“實力”以外的“實力”。

不,不是,嚴冰好像也說過類似的話。她曾經鄙夷他的“投機取巧”,而靜夜沉思,她突然發現這個詞並非貶義。

這天夜裡,她擁著薄衾坐在床上,全無睡意。伍薇的話振聾發聵,“要想別人看得見,先得爬得足夠高。”

她不夠高,他也不夠,所以他們跌跌撞撞,浮浮沉沉。而他主動放棄種種“投機取巧”的手段,選擇更艱辛的戰鬥,因為什麼?

有那麼短暫的一刻,她彷彿越過他的表象,觸控到內心。

是因為她嗎?是嗎?

山風掠過竹林,像萬千應和之聲。她起身關窗,窗外風過竹彎,韌而不折。

她站在黑暗裡,長髮隨風起舞,而身姿巋然。

翌日清晨,丘成說嚴冰和幾名衙役要徵用窯廠十日,還要各種原料,“給是不給?停燒十日,咱們的貨怎麼辦?”

“往後推,給他先用。”寄虹果斷地說:“把最好的原料拿出來,最好的瓷土,最好的釉料,最好的水,最好的刀,最好的工人。”

“人就不用了。”嚴冰微笑著站在門前。

丘成非常有眼色地去準備原料了。

他青衫翩翩,站在蔥蔥青山前,從頭到腳都風姿綽約,即從頭到腳都寫著“四體不勤”。寄虹可沒忘了他毀掉門板和一頭撲進配釉盆的糗事,這位懶寶少爺當領導或許還成,當工人絕對是“破壞王”。於是她委婉地說:“工序繁雜,怕你累著。”

領頭的書吏說:“比試規則:由參試人獨自完成,外人相幫者判負。”

寄虹覺得他這副公事公辦的語氣很適合去做宣讀聖旨的那個職位。“你一個人行麼?”她擔憂地問。

嚴冰挑眉,“我什麼時候說過我不行?”

書吏直截了當地說:“請霍掌櫃屏退所有人,這十日閒雜人等不可靠近造瓷之處。”

嚴冰隨他去檢收原料,走出幾步,寄虹忽然叫住他,“嚴冰!”

“嗯?”嚴冰回身。

寄虹本想問他,執著地想要憑實力取勝,是不是為了她?可是對上他目光的剎那,她發覺不必問了。

他的目光和從前不同了,眼眸中有火在燃燒。

見她欲言又止,嚴冰以為她仍在憂心,淡淡一笑,“督陶署的大印,一定給你摘下來。”轉身隨書吏而去。

只留寄虹一人在原地卡殼。他是說“給我”嗎?

霍家窯廠關門,書吏帶著衙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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