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扳倒隆昌侯這件事上,已經努力了很長時間,功虧一簣不只一次,這一回,他一定不能草率行事,必得畢全功於一役。
“霄哥兒——”因為謹慎,方伯爺疑心又起,用探尋的目光掃著他,微微笑道,“難得你肯幫二叔,沒有隱瞞,將這件事告訴給我。”
方寒霄寫:我不過幫我自己。
方伯爺道:“哦?怎麼說?”
——岑永春對我做過什麼,二叔忘記了嗎?
方寒霄寫完這一句,擲筆抬頭,毫不迴避地迎上了他的目光。
方伯爺心頭一塊石頭落下,是,他是一時沒想起來:奪妻之恨,不共戴天。
他笑了,這回的笑意深得多也真切得多:“霄哥兒,你放心,此事若成,二叔絕不會虧待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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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間。
方寒霄陪方伯爺走了一趟於家,擺佈著事態按他的意思進展後,回到了家。
他心情很輕鬆。
瑩月快哄好了,小姑娘還是心軟,給他擺了那麼些天臉色,結果看幾滴血,馬上就挺不住了。
他掀簾子踏進門去。
丫頭通傳過,瑩月知道他回來,臉色冷冷地站著等他。
方寒霄:……
他腳步頓時慢了,以為自己把形勢估計得太過樂觀。
“你忙什麼去了?一天都不回來,藥也不換。”瑩月板著臉指了下椅子,“你自己身上有傷,不知道痛嗎?”
方寒霄:哦。
他乖乖地過去,到她面前坐下,把手臂伸出來,擱到了桌上。
作者有話要說: 方大:在外一條龍,坑完兒子坑老子,在家就。。不提不提。
105、第105章
元宵過後; 諸衙門開印; 百官上朝; 年節喜慶淡去,一切恢復如常。
不,不能說如常。
於星誠的一封彈章在新年伊始直接引爆了朝堂。
隆昌侯作為最直接的當事人被緊急從任上召進京不說; 本來已快脫身的應巡撫啪嗒一聲重新栽了進去——因為據蔣知府供述,他的賬本模式來自應巡撫師爺的傳授; 而又據師爺供述,他所以有這個把贓賬偽裝成廚房日用賬的想法; 靈感來自於曾在應巡撫書房裡看見過一本差不多的賬冊。當時他沒有多想; 此前也沒人問過他這種問題; 所以他一直沒說; 如今見問; 才回想起說了出來。
這一下,應巡撫比先前被拉進販私鹽案裡還慘。
他的賬冊就藏在任上,火速被搜到飛馬傳遞進京; 他這本就不只是形式與隆昌侯的像了; 連數目都大致能對上——文武天然有壁,隆昌侯收買朝中官員推潞王上位,好些是經他的手為之,因為收買的大多是中低階官員——高階的眼皮沒這麼淺; 不靠收這種錢為生,人數多而瑣碎,應巡撫怕忘記; 因此細細記下。
蔣知府合謀鹽梟販點私鹽跟本案中的手腳一比,只算個小打小鬧,兩本賬本對照,一經解密,數目之大,令得整個朝堂目瞪口呆。
沒有一個人敢出來保他們——哪怕是原先收過點好處的,人家收那點好處不過九牛一毛,可沒有沾手過這麼大款項的贓銀啊。而且越是收過錢的,不乾淨的,越是不敢出頭,怕把自己也栽進去,各自心裡都還十分忐忑著,不知是個什麼結果。
這裡面同時也有隆昌侯自己根基不穩的緣故,他從方伯爺搶到這個職位至今不過四年,錢是撈夠了,關係沒搞到位,他人常年在任上,與中樞聯絡不緊密。
——對了,他倒是也有聯絡緊密的,潞王,應巡撫,一條線上的螞蚱,跟著賬本一起栽了,個個自身難保,騰不出手撈他。
隆昌侯一回京就被刑部鎖拿了去,沒怎麼摸得清情況,在獄中還試圖辯解,然而蔣知府供出師爺,師爺供出應巡撫,應巡撫在皇帝特旨下遭受刑訊,自知大勢已去,挨不住招出了全部始末,隆昌侯一個人的強撐,已然毫無意義。
二月中旬,這一大串由延平郡王遇刺引發的連環案中案在皇帝御審下,宣佈結案。
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潞王完了,皇帝本來就不大情願過繼,被朝臣們逼得無奈才弄出了個選秀,這下潞王自己作了個大死,他那一系是肯定不成了,皇帝順理成章還可以把過繼再往後拖一拖。
皇帝確實這麼做了,提也不再提過繼的事,這回朝堂中要安靜許多——因為皇帝沒有對隆昌侯和應巡撫那兩本賬本做進一步追查,借勢對所有涉案官員展開大清洗,而是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