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部分(2 / 4)

小說:美人如鉤 作者:指環王

約只有他一個人在瞎操心、窮算計吧?

黑暗之中,他無聲地、輕輕地一笑。

他自己都不知道這笑容有多麼冷,而他的眼神之底,一片拒人千里之外的冷酷。

這是他從來不曾袒露給殷染過、以後也絕不願讓殷染看見的冷酷。

她的少年,早已在漫長的離別與思念之中,長大了。

她卻還不知道。

***

段雲琅只歇了片刻,便按阿染說的從後門遁出,小心沿宮牆西行,往西掖門出去了。

身邊宮人僕婢亂糟糟來來往往,西南邊的內侍省也亮起了燈火,他來掖庭宮這麼多次,倒真沒碰到過這種在人流中行走還無人注意到自己的情況,一時竟覺有些不真實。他忽然想起那鸚鵡唸的經文——

三千世界裡所有微塵,多否?不多否?

佛法懂再多有什麼用?自己這渺渺肉身,在這沉沉九重之內,不過是微塵一顆。抬起頭,那一輪明月仍然如舊,月下的青牆白瓦仍然如舊,簷下輕撞的鐵馬仍然如舊……

原來不論是十三歲還是二十一歲,寂寞的仍然寂寞著,而那些他自以為的三千歡喜,只消一陣風吹,就成微塵散去了。

***

——

段臻突然從夢中驚醒,冒了一身的冷汗,枕邊許賢妃迷迷糊糊地隨之坐起,發語問外邊的人:“什麼事呀,慌慌張張的?”

“啟稟……啟稟陛下,啟稟賢妃,太皇太后……太皇太后崩了!”

寢殿裡燈火暗滅,只有外閣裡一盞壁燈,將那沉沉光束透過數重昏黃紗簾遞了進來,照到這大床上時,只如鬼火般無定飄蕩。許賢妃不由轉頭看了段臻一眼,只見他的臉色平靜得令人駭異,只有單薄的身軀在輕微地發抖。

他總是這樣的,從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波動,而只有離他最近的人,才能感覺到他是痛苦的。

痛苦,卻不得不壓抑住痛苦。

許賢妃伸出手去輕輕握住了段臻那在錦被上攥緊的拳頭,發覺他的手溼冷一片。她轉頭道:“怎的這樣突然?讓有司去備奠儀,也好生查查怎麼回事。”

那宦官領命出去了。許賢妃又低聲問道:“陛下,可要起身更衣?”

段臻茫然地看向她,喉頭滾動了一下,才道:“皇祖母崩了?”

許賢妃咬著唇點了點頭。

段臻道:“不該的。”

許賢妃一怔。

“此事有人搗鬼。”段臻的話音聽起來很冷靜,可許賢妃卻在他眼裡看見了一片陰燃的慘白磷光,“即算是皇祖母發了急病,也該一早來稟報與朕,哪有人死才報的道理?”

分明已經撐不住了,卻偏能如此清醒地分析計算。許賢妃恍惚間想起了不知是多久以前,他好像也曾說過類似的話……

“慕知的病不是一兩日了,為何封棺如此倉促?這背後搗鬼的人,還在害怕什麼不成?”

——或許也只有在這種瀕臨崩潰的時刻,平素那溫柔和藹的表象才會剝落,而露出他那冷銳的真容吧?

許賢妃低著頭,一言不發地給他捂著冰冷的手,但聽他又道:“沒了。”

“全都沒了。”他看著她溫順的模樣,一頭烏黑的長髮披落在枕褥之間,“慕知和素書都去了,如今連皇祖母也去了。朕如今,是真真正正的孤家寡人了。”

她沒有說話。

“這樣你可滿意了,臨漪?”

***

至正二十二年五月初九,太皇太后齊氏崩,天下舉喪。

聖人一早就離開了。

許賢妃在床上又躺了片刻,才起身更衣。眼中的水意早已乾涸,她仍然是這後宮裡最富貴端方的女人。

那一架流黃頂子的肩輿搖搖蕩蕩,三年之後,再度停在了承香殿前。

“本宮真沒想到,”許賢妃端坐在妝鏡之前,手中的木梳狠狠地絞著頭髮,“本宮真沒想到公公如此大膽……”

隔著簾幕屏風,高仲甫的聲音聽起來慵懶不經意:“娘子放心,這回不髒您的手。”

“呲啦”刺耳之聲,許賢妃扯下了一把頭髮,冷笑道:“我沒什麼放不放心的,只是聖人心緒太差,公公就不怕魚死網破?”

高仲甫反而也笑了:“魚死網破?他有什麼本錢同而公魚死網破?我就跟您直說了吧,他沒有軍隊,您知不知道?真要魚死網破了,他能指望誰?”

許賢妃過去都不過在宮闈裡下些陰毒伎倆而已,哪裡想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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